谈工人文艺创作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谈工人文艺创作
李伯钊
北京市有六十多位青年艺术工作者下工厂、帮助工人创作，同时自己也学习写作。根据我手头搜集到的，不完全的材料，他们创作了三十六件作品，做出了惊人的成绩，拿这些作品分析一下，加以研究，可以看出，他们走的路子是对的。没有错。继续走下去，有前途的。
在三十六件作品当中，写生产主题的，有：《炼钢炉》，《生产长一寸》，《为了光明大团结》，《煅焊厂》，《接合井》，《搞好团结闹生产》，《团结在一起》，《年礼》，《争红旗》，《百辆电车英雄赞》，《好夫妻》，《新五圣朝天》。
写思想改造的，有：《十二月十四日》，《小黑》，《改造范典型》，《搜集器材》，《定职评薪》，《介绍发电厂》，《无产之家》，《谁是咱们大救星》，《演戏去》。
歌颂共产党的，有：《吃水不忘打井人》。
歌颂工人阶级的，有：《喜报三元》。
写城乡互助的，有：《新探亲家》。
反特斗争的，有：《盯住他》。《锯大缸》。
写节约救灾的，有：《别看得太近了》，《号召节约救灾民》。
写购买爱国公债的，有：《买公债》——厚生火柴厂。《买公债》——清河织呢厂。《夫妻买公债》。
为庆祝新年写的，有：《过新年》，《庆祝解放一周年》，《欢乐不要忘了困难》。
改编了《邪不压正》，《锁着的箱子》。
这些作品的主题思想，反映了北京社会生活的重要方面，与全北京正在发生发展着的事件有密切的关系。当然这些创作是反映工人生活社会生活的作品，但可贵的是工人和青年文艺工作者自己写的。他们努力写北京人民社会生活的倾向，是好的倾向，他们最积极的反映了生产的主题。其次是鼓励思想改造，对发展生产，教育工人起了一定的作用。我们不能忽略，北京工人和青年文艺工作者抓住了一条文艺工作的共同规律。创作永远同时代发生联系。尽管这些东西还不够精致，不是完全合乎理想的作品，但这个“开始”是好的“开始”。
在创作的形式方面是多样的。有：话剧，歌剧，快板剧，秧歌剧，鼓词，单弦……等等。
工人们热心用自己的语言来描写自己。语言是富有特色。朴素。简练。当我读“为了光明大团结”的时候，人物表就读了几遍。觉得满有味道，索性把它抄在本子上。
下面就是这张登场人物表，看工人在剧作中怎么选择各色各样人物的个性。
大个儿——心直口快。
圣人——自己又没两下子，会耍嘴皮子。
草包——老实，苦干，心眼慢。
小钢豆——刚毅，不妥协。
老来少——人老心不老，积极分子。
马司父——老领班。
臭豆腐——谁都不喜欢的人。
读完剧本之后，这些人物的模型的确出来了。工人的语言朴素简练并且具有深刻的形象性。比如，形容主观主义：“戴着木头眼镜照不透！”
形容性子暴燥的人：“横眉竖眼，大声大气。”
挖苦“计穷”没有法子的：“诸葛亮打棺材里爬出来，也想不出什么高招来！”
发掘工人的智慧，创作的才能是一件细腻的工作。源泉是无穷尽的。过去统治阶级不用说是瞧不起这些，永远也不会注意，同时也不给这种可能的机会与工人发展智慧。我们青年的文艺者帮助他们发掘了智慧。同时，丰富了自己。
工人和青年文艺工作者合作写作有几种形式。一种是工人集体创作，青年文艺工作者从旁帮助记录，提意见，修改。过去这种方式是主要的。第二种是工人与青年文艺工作者合作。第三种是青年文艺工作者下厂搜集材料，自己整理自己写。再和工人讨论修改。这是少数。工人也有自个创作的。如石景山发电厂的夏宝义。长辛店机厂刘明。发电厂的赵仁智等。
工人文艺创作，不仅自己写自己，还自己演自己。今年十月来了一次工人大会演，（这次会演有缺点，因为连演几天影响生产。这一点应该检讨！）但效果是好的。在亚澳职工大会出演北京工人创作是首次。受到国际朋友的称赞。在解放不到十个月的北京城，居然能看见工人的作品上演令他们兴奋。
北京市的工人正在努力的描写自己，青年文艺工作者确实在努力帮助他们写工人，同时自己也在努力学习写工人；但深感缺乏一种重要的力量，推动工厂文艺进一步的发展。彭真同志在文化部同文艺干部作报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欢迎有文艺修养的、有创作经验的作家深入工厂，帮助工厂文艺工作，培养工人，青年写作者。这是从事工厂文艺的青年文艺工作者和工人共同的要求。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的热心努力来学习写工人和帮助工人写作呢？难道旁的人旁的体材就不能写，不应该写吗？当然，不是的。作家、文艺工作者完全有权利选择他自己熟习的主题和人物来从事工作，形成了大众文艺运动的高潮，这也说明了群众是喜爱各种形式。而且，群众并不是站在那里不动，在无产阶级政治、思想领导下，他们天天在进步，也就天天要求能够满足他们要求的新作品出现。既然要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不能使用某一种定型化的形式去写作，就得找寻更适合表现新内容的各种新形式去写作。
就按新曲艺这一种形式来说吧，只北京一地，半年来就创作了八十段新说唱词，从内容上来分析：（一）歌颂战争英雄（二）歌颂生产模范（三）描写人物转变（四）揭露美蒋阴谋（五）描写军民关系（六）改写民间故事（七）改写历史故事（八）歌颂革命导师等，这些不同的内容，自然需要用各种不同的语言、形式来表现，因之，它也就不能形成一律化。同时，懂不懂问题，也就不能单只看成形式问题，主要还是内容——生活、思想、情感问题。也就是我们把创作面要放宽，把创作面要加深，更好地用各种不同的形式，去表现这个大变革时代的丰富内容。其他如戏剧、舞蹈、歌曲、小说等等，也都正在追求着各种更适合人民大众需要及喜爱的形式来表现这个极端复杂而又丰富的现实内容。
关于高了呢？低了呢？就我们已有的一些作品来看，反映也不一致，事实上也不可能一致。根据我们从广大工人、战士、学生、市民、艺人的反映，还不是高低的问题，而是不够的问题。就是说，能表达新现实内容，适合群众演、唱、说、读的各种作品都嫌太少，不够。比如，新民报新戏剧周刊发表了一个《新探亲家》小剧本，那只是一个新年小戏，没等到读完，就有十几个机关、工厂、学校派人来抄原稿，准备在庆祝新年中演出；唱新曲艺的艺人也说，我们的新曲艺太少了，比起旧的曲艺来，真是九牛一毛呵！工人同志虽说自己写了一些剧本，但仍不敷用；学校的学生也正感到深重的苦闷，没有戏演，没有歌唱，总是扭秧歌（基本上是很好的一种群众文艺形式），已感到变化少，没兴趣了。部队上，我们没去过，但从一些参加部队工作同志口中，也说感到读物太少。凡此种种，都说明了大众文艺作品的不够，因此，在目前恐怕还得以普及作品为主，并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地检查这些作品的优点、缺点、存在的问题，逐步地予以提高。这样的提高，才不是凭空的提高，才是切合实际联系群众的提高。
普及也好，提高也好，主要的问题是创作。没有作品，无法建立普及的文艺基础，也无法从现有基础上提高。在已有的一些作品中，第一要注意的是思想性的加强，只有从思想上严肃起来，从政治上加强起来，才能避免大众文艺作品不流于形式化，一般化，使作品更好地结合现实表现新中国、新人物的高尚品质；特别在改革旧文学艺术当中，不会犯到迁就落后形式，落后人物，模糊了作品的政治效果。第二要注意的是加强新语言的学习、运用，继续创造新风格新形式。群众在无产阶级领导下，经过了土地改革，解放战争，和一切反对蒋美的政治斗争，不但知识提高了，生活丰富了，他们在现实斗争中语言也丰富了，有了很多新的创造，那些一向他们还不熟悉的语言也熟悉了，比如“换脑筋”、“评功”、“查思想”、“思想问题”、“刨倒大树有柴烧”、“消灭封建阶级”、“美帝是个纸老虎”………另外，为了表达他们的思想、情感，随时在现实生活、斗争中创造了不少新语言，这些新语言具有新的光彩，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我们应该多多向他们学习，很好地运用到作品中来，给我们的作品添加上新的光泽。第三要注意发动广大的群众、知识分子，作家来参加大众文艺创作活动，因为没有这些人参加，影响不会扩大，这运动也不会开展。半年以来，工人同志创作了《生产长一寸》《煅焊厂》《为了光明大团结》等剧本；艺人写了《女儿英雄王贵香》《小俩口顶嘴》《十不闲曲》《庆祝新年》《过新年劝妻转变》等新曲艺；许多新旧作家完成了不少剧本、唱词等作品。这就使大众文艺创作的内容丰富了，多样了，活跃了。起到了更广大的影响，不少旧剧园开始演了新戏，又成立了大众游艺社专唱新词，那些附近的旧娱乐场所群众都不去听了，这个现实已足够说明我们已改进了封建文艺堡垒，促使那个以旧政治旧经济为依据的封建文艺阵地开始崩溃了。
这一段工作，我们有初步成绩，也有不少严重的缺点，凡是大众文艺的创作、编辑出版、组织联络等工作都正在严格地作总结、检查，找出偏向、缺点所在加以克服。并将征求文学艺术界同志对这一工作提供更多地改进意见，使一九五○年的大众文艺工作，在无产阶级政治思想领导下获得更好地开展，使普及与提高工作，互相影响，互相辅助，把封建文艺堡垒逐渐粉碎，建设起新的人民大众的文艺阵地！
一九四九、十二、廿九、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