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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亭斗“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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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6-04-25
第4版()
专栏:

山亭斗“虎”
黄宗英
在我们那个山区,十里二十里,就有一座小小的山亭。山亭里每每有个小小的池泉,同灶锅差不多深浅。听不到水响,也找不到泉眼,可是过路人把甘泉饮尽,池子里不一刻又已溢满。拿小竹罐或双手一捧,喝个够,透心的甜凉。
历古前朝,山亭总是冷清而寂寞,只有过路的挑夫樵子来到山亭歇脚。可是,不说远的,就说这十年来,山亭里外,红卫兵集合过队伍去造走资派的反,贫下中农批判过刘少奇、林彪的修正主义路线,批判过复辟狂孔老二和投降派宋江,大队党支部辅导过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学习,举行过学大寨的誓师大会,赤脚医生们上山巡回医疗和采集草药时歇过脚……古老的山亭,何曾有一丝一毫的冷清和寂寞呢?
今年春天,映山红好象开得特别早,特别旺。今天,山亭里更是热闹非凡。椽上挂着“深入批判邓小平反革命的修正主义路线”、“狠狠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大红横幅,四壁板报上,都是学习体会和批判稿。人们意气风发地说说唱唱,好一派红红火火的气氛!
几个青年人来到山亭,还没坐下,就着急地打听:“老贺回来了吗?”有人回答:“他一会儿就要来的。”问的人欢喜地说:“好久不听老贺讲斗虎的故事了。听老贺的故事,既能提高思想,又能添脚劲,让你为了革命,再陡的高山也敢攀。”
老贺是个普普通通的基层干部,前任大队党支部书记。前几年,我们山乡学大寨,大批资本主义,大干社会主义,让世世代代“对面牛来无处让”的崎岖山道,三天里变样。那几天,山亭里设立指挥部,山亭外搭起鼓动台,赛诗对歌声山山回荡。青年们“将”老贺的“军”:
“书记带头唱一个!听说你以前当放牛娃时,天天赢得整把的牛鞭。”老贺爽朗地笑笑:“文化大革命真是让我这哑喉也常常发痒哩!”望着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想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如火如荼的斗争,从老贺热腾腾的心窝里涌出一句句声轻情重、音沉志昂的红歌:
擒龙哪怕龙下滩嗳,
射虎哪怕虎上山噢,
决心革命不怕死,
死为革命也心甘嗳——嗳!
山亭里外,和歌的群众越唱越激昂,群山在回响。
老贺有“声带破裂”的病根,常常在斗争最紧张激烈的时刻,突然嗓子发哑,喊不出声音来。这时,老贺总是把长满厚茧的双手一搓,一跺脚,大步奔向“火力”集中的最前沿。
“老贺,你是怎么落下这个病根的?”
对自己的过去,老贺并不愿意多说。到山乡插队的知识青年们,对书记的故事是逐渐清楚的。九岁时,给富农放牛,住牛棚,咽牛草,挨牛鞭。富农东家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找个岔赶出去,还恶狠狠地说:“让老虎把你吃了。”小贺气愤填膺。夜晚,他偷偷打开牛棚,把东家的一头肥牛引上有恶虎出没的深山。他没有再回去,宿在山亭里。北斗星庄严地凝望着他,他饮尽一捧一捧冰凉的山泉水,压不下火烫火烫的恨和仇。一位游击队员执行任务,路过山亭,用山泉水为他洗净肩头的血污,指给他革命的方向。小贺从此当了一名“小交通”,日日夜夜又走过多少山亭,饮过多少甘泉。到了解放沿海岛屿的作战中,当时的贺班长第一个跳下木船。猛的一个大旋浪把他卷回来,又撞在岩礁上。他醒过来时,觉得喉咙里阵阵血腥往上涌,他不顾自己哪里受了伤,高喊“杀——”,又奔上前去。战斗胜利了,他的支气管严重负伤,声带并合失灵,军医说:“不适合打仗”,要他复员。
“不打仗?那怎么成!我是一个共产党员!”
指导员深情地抚着他肩头凹进去的伤疤,想到当年把他从山亭里带出来的情景,说:“回到山里去,继续发挥一个共产党员的作用,继续跟阶级敌人斗,搞社会主义革命,有的是硬仗等着你哩!”
老贺回到山区,重饮一捧山亭的甘泉时,正遇到成立高级社。统购统销的任务下来了。远近山村的群众都来反映出了谣言,说什么“深山里出了三只眼睛的恶虎,吃了人。”说“干部夜里只身去开会有危险,老百姓要早点把门关。”高级社党支部书记老贺,每天凌晨走进一个村子,宣传党的政策,点燃革命的烈火。夜晚,他告别乡亲,摸黑赶路,宿在另一个山亭。第二天黎明,又活灵灵地出现在一、二十里外另一个村子。五个夜晚,宿了五座山亭,发动群众,截获了乘月黑风高搞投机倒把、偷窃粮食、破坏统购统销的阶级敌人和违法乱纪分子,破了“恶虎吃人”的谣言。山乡之夜,竹篾火,星星点点连成串,从东南西北的山头聚拢来。山亭,挂起雪亮的汽灯,审判了真正的“恶虎”。这个二十年前斗“虎”的故事,直到今天,还常被山乡青少年有声有色地描绘着。
老贺现在调到县工商局去了。若问起他在干什么,人们总是兴奋地回答:“他呀,还在打‘恶虎’!”每当他背着塞满学习材料的军用挎包,出现在家乡的山亭里,远近十里八里的贫下中农和基层干部,就纷纷来探望他,把心里的话向老书记抖落个没完。
今天,来到这红红火火的山亭,老贺的心哪能平静呢?他望望当年三天开出的农机路上,有几个伫立在那里私卖树材的人,立刻想起党内最大的不肯改悔的走资派邓小平刮起的一阵阵翻案阴风。这个邓小平,就是城乡梦想复辟资本主义的那些豺狼虎豹们的总代表啊!想到这里,老贺顿时感到全身有一股热血往上涌,恨不得把毛主席的声音立刻传遍千山万岭。大声告诉乡亲们:搞资本主义复辟的“恶虎”,又在蠢蠢地出洞了!
正在这时候,通往县城的龙溪口,有几只木排悄悄地撑过。木排吃水很深,老贺凭经验一望就知道是上好的香樟树材。他倏地站起来,奔下山去,喊着:“停下来!”
木排没有停,反而更快地撑走。老贺就快步追踪。
木排近桥洞了,不得不顺序慢下来。老贺从桥上纵身一跃,跳上打头的木排。说:“看一看证件。”
一支过滤嘴香烟递过来了:“嘿嘿,嗯,这是省里那位……”
老贺把香烟一挡:“证件拿出来!”
“嗳,行船还借八面风呢,顺水的人情落得漂亮。一定要问谁让运的这批木材,说出来,嘿嘿!”一只手又伸进老贺的口袋。
老贺抓出那只手,满把的钞票撒落在木排上。
“谁想搞资本主义复辟,不管县里省里,再往上,就连邓小平,我们也要斗!”突然,老贺的嗓子又发哑了,只见他把两只带厚茧的大手一搓,一把夺过木排的撑竿。一个箭步跳到滩头上,对着赶来的民兵一跺脚,做了个“带走”的手势。
老贺扛起撑竿,和民兵一起走向山亭。站在山亭里里外外注视着这场战斗的乡亲们,用竹筒为他舀来山泉水。他大口大口喝下去,浑身添了力量。他体会到:甘泉的无穷无尽的源头,是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甜凉的泉眼,涌自工农兵赤诚的、深邃的胸膛!
就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山亭里,一场批判邓小平的“斗虎”大会又开始了。“打猎的人哪怕虎豹豺狼”,只要世界上还有恶虎,打虎英雄就要一代一代地斗下去。山亭,红红火火的山亭啊,你象那满山的映山红,经历过多少次革命的风雨雷霆,你正是山乡革命战士一次次斗“虎”的最好见证人!
这当儿,远山上又悠悠地传来老贺曾经唱过的红歌:
擒龙哪怕龙下滩嗳,
射虎哪怕虎上山噢——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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