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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苦难中翻身的岩山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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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6-10-02
第2版()
专栏:

  从苦难中翻身的岩山村
天纵
阳城岩山行政村,是由岩山、芦家河、李家沟、南沟、上元沟五个自然村所组成。全村共有二百四十七户人家,一千零八十五口居民,三千五百四十九亩土地。在抗战以前,这些土地的分配,依照各个阶层的比例是这样:
阶层人口(百分比)土地(百分比)
地主五十七
富农八·三二十三
中农三十四三十六
贫农四十九二十一
雇工三·七无
就是说,占人口百分之十三的地主和富农,占有土地百分之四十;而占人口百分之八十三的中农和贫农,仅占土地百分之五十七。在这些地主中间,以上官质元、上官官升和启泰堂之上官恒元、上宫凌云等为最著。他们剥削农民的方法,主要是地租,每亩地的租额,通常在七八斗之间,而出租的土地又都是地质低劣的,因为肥沃的土地,地主都留下雇工耕种,以低劣的土地而吸取高度的租额,所以佃户们往往每年秋谷上场,均为地主扫数取去。如遇丰年,交租之后偶也能余下一些,但能接至麦收者甚少,多数于春耕前后便没吃的,因此不管年景好坏,均被迫借贷。借贷办法,通常利息五分,也有本对利者,除利息之外,在农忙时间,还须无偿或低值为地主劳动三四个忙工至十数个忙工不等。部分中农虽少借贷,但至春耕没有吃的,也须外出揽工,所以在农忙季节,贫苦农民劳力,几乎大部为地主富农吸去,自家地里生活只可留给妇女小孩支持,以致生产力极度低下,毛坑有粪也担不出去,每亩地上不足二十担粪,地里有草不能去锄,农时因之失误,收获必然减少,使农民的贫困日陷日深,因此一条由地租、高利贷、力役的残酷剥削造成生产力的低下,又由生产力的低下不得不去加倍忍受地租、高利贷、力役的残酷剥削的循环锁链,便紧紧系在农民的颈上。例如现在翻身了的上官廷奎,在过去灾难的年月里,地主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鬼灯笼”,因为他穷的有腿没有裤,白天不敢出门见天,只能夜里出来。又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犯腊月”,因为年尽没钱还债,自然害怕。他有二次过年,为了躲债,在村外松树下过了腊月三十,像这样的“鬼灯笼”、“犯腊月”,在那时的岩山村是触目皆是。
抗战开始以后,国民党军队闻风逃遁,散兵游勇乘机抢掠,人民生活愈加悲苦。民国二十七年,国民党五十三军游击支队,首先光临岩山,其后国民党八十三师、八十五师相继前来,二十八年三月,阎锡山之第八集团军总司令部及山西省政府第三行署,乘机渗入,翌年五月,为国民党一百六十九师所接替,至三十年中条战役,国民党军全线溃散为止,所有这各个时期,不管什么番号,什么“国军”,均给岩山人民带来无限灾难,横征暴敛多如牛毛,且不细说,单是无止境的征调徭役,就使人民疲于奔命,每一成年男子每月支差多至二十五天,一次便须十天半月方能回来,而一出门就要带干粮,穷人如何拿得起,因此为了支差不得不去忍受高利贷的剥削,不得不去典当仅有的土地,以置备干粮。统计全村穷人为支差典出土地约二百亩,形成地主高利贷的畸形发展。且因支差之故,劳力大部脱离生产,土地随之荒芜,全村前后约有七百余亩土地没有种上,即使种上的也因缺乏劳力和肥料而致收获锐减。例如阎锡山之第八集团军总司令部驻扎该村时候,全村毛坑均被加盖严封,街上站有哨兵,不让老百姓担粪上地,说是妨碍“卫生”,所以这二年一亩地没有打过五斗粮的。同时牲口也遭遇空前浩劫,全村仅有的三十三头骡子,被“中央军”拉走了,一百三十五头毛驴,被“中央军”拉走了一百多头(仅到端氏支差一次,就拉走了八十多头)。三百二十一头耕牛,被“中央军”宰食或拉走一百五十六头,人民的生活整个是黑暗的,绝望的。生下孩子养不起,只可忍心扼死他,溺婴之风突然盛行,全村这时通过其父母之手弄死的孩子达七十余人,这七十余条小生命之死亡,至今仍在岩山人民的记忆中,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中条战役之后,阳城陷入敌伪匪的惨劫中,城里有敌人的伪政权,又有中央军马伯鸣的政权,又有阎锡山军张从龙的政权,岩山也便陷于这三种政权的夹击之中。这时岩山附近的雪泉岭和董封已住上敌人了,人民的土地几乎完全荒芜了,只能乘着夜里偷偷回去种上一点,这一年的收成更加没有指望了。可是不管在这个时期或上一个时期,不管地里的收获减少到什么程度,或者完全没有收获,地主的租子仍然是要的,地租和高利贷的剥削,仍然加重着人民的灾难的重量。
可是就在这时,三十二年二月,八路军过来了,共产党过来了,接着阳南抗日县政府也成立起来了,于是受苦的日子算逐渐结束。
抗日政府一成立起来,第一个法令便号召人民进行减租减息,这时因为人民才从敌伪匪的无穷压榨之下解放出来,还来不及觉悟到其自身力量的雄厚。而地主、高利贷者、国民党军残存的反动势力,又千方百计的抵抗这一法令的执行,以致这一年减租减息法令基本没有得到实施,但租息的摧迫却由此而稍为缓和,人民却借此得到喘息以整顿其破碎生活。
三十三年,人民因得到前一年秋后的生聚休养,又因没收逆产七十余亩,从社首手里倒出社地八十余亩,土地也略为得到调剂,所以在全区全县的生产运动推动之下,岩山村也投入生产运动。人民第一次以自觉的生产者的姿态来耕种土地,热情为历来所未有。虽在上年灾荒之余被袭击之下,但人民劳动一回,上树吃把桑椹,也不减低其劳动情绪,这一年终于除把全部熟荒消灭,还开了三十多亩荒地,又恰好碰见个十分年景,到了秋后,全村便没有一人饿肚子。若在往年,秋谷上场,地主便来打租,丰年也往往成一场幻梦。人民为保护其劳动收获,所以秋后便卷入减租减息运动,一直至三十四年春天,在近半年的翻身斗争中,岩山面貌起着急剧变化,中农、贫农依法从地主富农手中退回土地共五百八十三亩,中农阶层因此扩大,往时占人口每百人中即有四人没有土地的雇农,也已由四十一人减至二十人,即此二十人也多少获得一点土地。
三十四年,全村又在新的劳动基础上,投入生产运动,改善了互助组织形式,达到最大限度吸收全村劳力参加劳动。据今年统计,全村已有百分之七十一男女劳力加入互助组织,农业技术和生产力,也均已达到改良和提高,收获空前增加,虽在去年蝗、旱交加状态,仍能稳然渡过。全村今年不但均可接住麦口,且有余粮,并因组织运输之故,去年全村获利五十七万元,约合小米五百石左右,所以人民生活愈加改善。例如上述的“鬼灯笼”上官廷奎,现有土地二十四亩。劳动英雄上官中有,原只有土地一亩,现有土地十四亩。三十四年秋后及今年上半年,前后又进行过两次查减,土地关系再度变动,现全村土地分配,依照各阶层比例,已是这样:
阶层 人口(百分比)土地(百分比)
富农 ○·三○·五
富裕中农 九·一十三
中农 八十三八十二
贫农 七·六四·五
就是说,那种建筑在别人的贫困上面的土地垄断制度,已为一种公平合理的制度所代替。每一个富农可以得到五亩地,富裕中农三亩半地,中农三亩地,贫农二亩地,富农阶层仍可保持相当优越的生活,而以前没有土地的人民,而掩盖在这一巨大变革的数目字之下的,现在已不是贫困和绝望,而是新生活的喜悦。
在过去漫长的年月里,人民吃不上一口饱饭,人民甚至经年累月不能吃到一丝肉,现在可就不同了,通常的饭单,是早晨吃稀粥,赶点面条放在里面,土话叫作“米羹”,中午吃捞饭,或是吃面条,晚上又是吃“米羹”,每天两顿稀一顿干,如在农忙,半上午多加一顿稠饭。从前吃饭不吃菜,现在有时也炒点萝卜、豆荚放点油,从前吃饭不敢吃米光咽菜(野菜),现在野菜放着没人吃,去年一年烂掉千多斤,逢年逢节还到集上称点肉,磨几升豆腐是常事。
穿的戴的现在也齐整了,从前给人笑话“犯腊月”,现在每家都有套新衣,不但腊月不害怕,还要拣样儿穿得合身材,正月闹烘火,全村出门一片新。
在过去受苦的日子里,人民生活的另一面,又是和愚昧、迷信和不卫生粘合着的。现在这一切枷锁,也都已打碎,从前全村都敬神,谁见了菩萨也磕头,现在初一十五已再没有人烧香,从前全村有着四个诬巫卜神的,谁有病也要去向他求仙丹,现在没人上他门,迫得只好改了行。村里的小学也办起来,有五十多个娃娃念了书,秋后男人女人都去冬学,也睁开眼睛认字了。全村又在前年办了个剧团,人民再不听那些封建的戏文,自己演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生活是完全变了样子,人民提起来这么说:“从前是爬着刀山过日子,现在是口唱小曲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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