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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沙搏斗的人们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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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09-01
第2版()
专栏:甘肃通讯

  和风沙搏斗的人们
根据林业部调查规划院冯国林同志来信推荐,本报派记者访问了甘肃省武威地区石羊河机械林场和该场党委书记宋克让同志。这个同风沙搏斗的英雄集体,20年来,满怀征服沙漠的政治热忱,历尽艰辛,克服困难,为祖国防风固沙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编者
在我们面前放着一幅照片。这是卫星从两万米高空拍下的我国沙漠图。从这张沙漠图上,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出:在巴丹吉林大沙漠和腾格里大沙漠之间,有一块狭长的绿洲。这绿洲尽管长期受着两大沙漠的夹击,却依旧生气盎然。
谈到这里对沙漠的防治,就要谈起石羊河林场,他们是西北风沙线上防风固沙的模范。20年来,这个林场在巴丹吉林和腾格里两大沙漠边缘的百里风沙线上,造林47万多亩,建设起总长90多公里的防风固沙林带,直接控制流沙11万多亩,使石羊河中下游民勤、武威、永昌三县部分地区的自然面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使163,000多亩农田和水利设施得到不同程度的保护。
石羊河林场是怎样在沙漠中站住脚,闯出一条路子,逼得沙漠让步的呢?我们踏着英雄们走过的脚步,探寻了他们征服沙漠的路。
(一)
我们置身于石羊河林场的绿树丛中,行走在林荫道上。林场职工边走边向我们介绍他们来这里建立第一个防沙试验林场——沙井子分场的情景。
这个分场是1957年筹办的。沙井子一带是巴丹吉林沙漠的一部分,沙层深厚,沙丘高大而绵亘。每当春天,沙漠上便刮起呼啸的狂风,催赶着沙丘不断前进。这些不断移动的流沙,吞噬着良田、牧场,埋没了村镇、道路。解放前100多年间,仅民勤县就有6,000多个村庄被沙淹没,26万亩耕地被沙吞掉。
这茫茫的大沙漠怎么治?新招来的职工,骑着马或骆驼来这里,最少要翻过14个沙丘。尽管他们来自附近受风沙威胁的农村,有着强烈的治沙愿望,但望着眼前的沙漠,也禁不住望沙兴叹:在这里,怎么生活呀!老职工潘生池同志1959年2月来这里时,只16岁。他很有兴致地回忆起当年他们与沙子打交道的情景:晚上,睡在帐篷里要带上口罩;早晨起床,被子上铺了厚厚一层沙;门,推不开了,需要用杠子撬;端起饭碗来吃饭,吃完一碗,碗里是一层层的沙圈圈;干起活来,没一点荫凉,只好挑起件衣服遮阳。真是一片纯净的世界,除了风的呼啸,沙的飞腾,就什么都没有了。面对这一片荒漠,沙井子职工开始进军了。第一个拖拉机手邓长福,开着拖拉机进沙井子。那正是2月天,下了雪,冻了冰,得铺架上板子过沙丘。为了能站住脚,他们白天晚上干。整平了一片片丘间低地,栽上了树,使流动沙丘处于树木的包围之中,想借此先把沙丘固定住。可是那新月形的流动大沙丘,一年以16米的速度前进,它的移动远远超过了树木的生长。树被压死了。为了制止沙丘的流动,他们又从头开始。从远处拉来粘土,在沙丘上搞起粘土沙障。一亩地上要搞一百六七十米,从沙丘底一直搞到沙丘顶,给沙丘套上锁链。第二年春天栽上树,树长起来了,沙丘固定住了。再前进一步,他们采取“拦腰斩断”、“削顶固基”等办法,借助风力,把沙丘削平,让沙丘听从人的安排。就这样,在沙井子地区的一片荒沙上,他们一年一片、一年一片,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筑起了绿色长城。
(二)
说到这个英雄的集体,就不能不说说这个英雄集体的带头人——党委书记宋克让同志。他今年53岁。从1951年参加省举办的林业训练班算起,他搞林业、同风沙搏斗整整30年了。
搞林业,治风沙,生活艰苦,他心里十分清楚。要在荒漠上造林,遇到的困难就更多。就说这里造林的土地,除了沙丘,就是灰棕荒漠土、盐化草甸土。贫瘠的土地上,稀疏地生长着沙蒿、骆驼莲、苦豆子、沙生旋复花和白刺。治理这些盐碱地,并不比治沙丘容易。宋克让同志亲自到东吕滩、中六坝、大坝圹这些风口上去踏勘。种上了7,000亩树苗,只成活1,000亩。1970年,又在另外一个名叫王母圹的地方种上了7,000亩沙枣,活了2,000亩。成活率这样低,可是,不治,沙子就要追赶村庄,侵袭农田。命运决定了他们要和沙漠展开一场恶战。在那些日子里,他吃不下,睡不着,变得黑瘦黑瘦。望着周围的光板地,他眉头紧皱。这时候,如果稍微松一口气,事情就告吹了。可他就是有那么一股劲,不轻易低头,总结了经验,和技术人员一块努力,终于找到了因地制宜的办法:栽上沙枣、梭梭、花棒、毛条,连续4年,成活了18,000亩。在光秃土地上,出现了绿色的林带,使石羊河林场在荒漠中站住了脚。有人说,不是老宋,石羊河林场就不存在了。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宋又是这样一种人:干事情不干便罢;要干,就放不下手,非干出个样子不可。十年动乱期间,投资少了,投资和需要对不上口。为此,他伤透了脑筋。有人说,给多少钱,办多少事,何必愁呢?这话,一般讲是不错的,可老宋却沉不住气。他搜肠刮肚地想办法,千方百计地细扣算,总想在钱少的情况下多办些事,不要影响林业的发展和治沙的计划。他把国家投资用在育苗、造林最需要的项目上,修路、打井、平条田、盖房子自己干。1976年冬,气温是零下20几度,棒小伙子都感到吃不消,可老宋却穿着毛背心带头干。除夕,提前修完了从长城大队到场部的路,同志们高高兴兴地会餐,老宋却连稀面条都吃不成,被送进了医院。
谈起造林治沙,老宋是有感情的,他热爱这项事业。他本来当过地区林业局副局长。在地区当个领导,走到哪里人家都另眼相看,不敢慢待。到了林场可就不一样了。1975年,他到永昌县办事,招待所服务员一看是林场来的,就说没房子住。他确实非常恼火,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工交系统甚至更“合适”一点的地方找个位子。从他家庭来说,他不去林场,也是有充分理由的。他已年过半百,可“家”还分散四处。老伴有病,希望他照顾;孩子们也说,有那么多事好干,非跑到林场干什么?可他却想,林场有这么多的事要做,又何必跑到别的地方去?
老宋把他的全部力量奉献给治沙造林。近年,他总结了林场多年的经验,写出了《在石羊河中下游干旱荒漠地区建设防护林体系有关问题的商榷》的学术论文,为在风沙危害严重的绿洲边缘,自然条件异常严酷的情况下如何防沙造林,提供了宝贵的科学依据和实践经验。
(三)
大自然对从事各种工作的人是完全平等的。从外表上看,那种通常的知识分子的形象,在这里是很难找到的。那么,这里的知识分子的真正形象是怎样的呢?我们从林业机械技术员贾钦尧身上找到了。他是甘肃农大农机系1963年的毕业生,在这里工作快20年了。他和一些单位协作,先后搞了机引喷粉器、起苗机、开沟犁、平地机、筑埂机、大苗植树机、松土除草机。筑埂、开沟,是需要花大量劳动力的一项活,过去每个工只能搞150至200米。现在,每个台班能筑埂3万米,提高工效100多倍。大苗植树机每台班可造林100亩左右,过去用人工栽植需200个工日。铧式开沟犁与植树机串用,可一次完成开沟造林作业,不仅提高了工效,而且提高了造林成活率。石羊河林场机械化水平达到了我国机械造林的先进水平。问起他在这里的感受,他坦率地说,把青春献给了沙漠,将汗水洒在了风沙线上,他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是,他也很有感慨。是不是生活太艰苦了,是不是环境太恶劣了?都不是。他说,生活上艰苦,对他来说不是主要的。上中学时,他就认定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守在家门口是没有出息的。上大学后,志向就更明确了,那就是要把自己的专长、自己的一生献给党的事业。对于这些,他至今不悔。不但不悔,还很觉自豪。那么,他遗憾的是什么呢?遗憾在于想做的、要做的和已经做的比,总觉得太少了。他若有所思地说,这里的每一项成功,从试验、诞生到应用、推广,过程都是不短的,也是折磨人的,有时因为缺乏条件,有时缺少支持。40几岁的人了,正是做贡献的时候,但由于条件的限制,使想做的事没法做。他深深以此为憾。
负责造林技术的刘永章,沙井子试验林场一办起,他就来了,如今已23个年头。当年,他中专毕业,年轻力壮,沙井子的每个沙窝窝都踏有他的脚印。人们无法计算沙井子的防沙障有多么长,也无法知道他在沙丘上跋涉了多少路。凡是要设沙障的地方,都是他亲自去分析,看风是怎么刮的,沙怎么移动,再考虑地形变化情况,确定沙障的走向,然后画上记号。他在粘土沙障的推广应用上,做了大量工作。他将实践经验提高到理论,是个治沙的专门人才了。如今,他干的是压沙专家的工作,可是还顶着助理技术员的职称,拿的工资不到50元。尽管他有意见,但工作起来总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不懈不怠。1957年同他一起来的8个同学,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本来也可以离开,可以到一个研究所去。但是这里的工作需要他,他留下了。
这就是远离城市,身在边远的风沙线上的工人、知识分子和领导干部。这里记述的是他们的思想、工作和生活。
在采访中,我们认识了沙漠里的植物沙枣、红柳、胡杨……。经过多年的物竞天择,它们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它们抗风、抗旱、抗沙,风刮不死,沙打越旺;它们把叶子缩得最小,甚至没有,以珍藏每一滴水;它们植根于沙漠中,要求得很少,把自己献给沙漠,使沙漠充满生机;……。它们被称为沙漠里的英雄树。这些,不也正是与沙漠搏斗的人们的写照吗!
本报记者 刘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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