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乡月色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湖乡月色
崔合美
一轮橙黄色的圆月，象只大汽球，从洞庭湖的碧波中浮起来，飘上蓝色的夜空，给湖乡抹上一层清凉、静谧、美好的色彩。簇簇烟柳荫处，几个坐在竹床上乘凉的小孩，拍着小手掌，望着圆月亮，唱起了我熟悉的儿歌：“月光光，夜光光，湖里挑水洗衣裳……”
紧张的抢收早稻、抢插晚稻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我才有空，怀着悠闲的心情，独自席地坐在荷塘边的柳荫里，尽情欣赏一下这湖乡月色。
飘动儿歌的柳荫深处，一阵大人话语声，象是电影里的画外音，响进我沉浸的画面。
“满爹，舜生，都在咯里歇凉呀！”一个响脆的声音，听得出，是县委陈书记。他在这儿办点，我认识他的。
“哟，是老陈呀！来，竹铺子上请坐！”不用说，是满爹了。舜生是他的儿子。
“莲妹子的娘，你去煎碗糯米糖粑粑吧。莲妹子，快去泡杯盐姜芝麻豆子茶来！”舜生摆出家长架式，在指挥自己的堂客女儿了。
“又不是生客，常来常往的，搞咯样客气做么子罗？”自然是陈书记在谦让了。
“感谢你在咯里办点，使我们开始过富日子了嘛。”满爹的话里，溅出一股欢乐。
“我那几滴汗算么子罗？是党中央的政策好！”
停了一会，陈书记又问：“你们的生产责任制，搞得好吗？”
“蛮好！蛮好！”是满爹乐呵呵的声音，“昨晚上我们扒了一下算盘，我们这个组，早稻亩产包产900斤，实际收了1，031斤一亩，按奖励超产部分的30％算，每个劳动力都分得300来斤奖励粮咧！要是老天爷不捣蛋，晚稻再来个丰收，嘿嘿……”
“爹，你老人家还忘了，要是加上我堂客她们那些妇女种的两万斤莲子，养的两百多担鱼的副业收入，总怕每个劳动力秋后得分三、四百元。”舜生的帐，算得使人喜悦。
“莲子2万斤，就是2万来元，鱼2百担，就有1万多元。啊呀，你们这个组搞得3万多元副业收入啊？！”连陈书记也算得又惊又喜了。
“这3万多元，真是从水里捞上来的！要是象早几年，到处‘堵资本主义漏洞’，有湖不准种莲，不让养鱼，这块湖照样是‘无产阶级’！”舜生感叹之后，勾出了不满。
“老陈，该不会看见我们得的多了，舌头一转又变了，把现在的政策当做黑板上写的字，一抹又不算数了吧？”满爹又提出了新问题。
“你们只管吃定心丸子，党中央的政策，是钉了钉子复了脚，说了就算数的！你们放心大胆干，还要争取更上一层楼，把晚稻生产抓好，再多想些致富的门路。如果今年你们成了全县的冒尖队，我和常委们到这里来学习，给你们发奖金，送奖状！我决不会小皮细眼，看见你们分钱多就眼红的！”陈书记说得哈哈大笑，惹得歇凉的人都笑了。
“哈哈，要得了那么多奖金，我就买台电扇，下年你再来，就用不着请你摇蒲扇歇凉了！”舜生笑着说。
“我看还是买电视机好。”满爹好象捏着一把票子在划算，“有了电视机，可以知道天下大事，还能学学人家外国！”
“买电视机好，买电视机好！”莲妹子又插嘴了，“有了电视机我就好学英语了！”
“我看呀，先给我买部缝纫机吧，要不，我再不管长一针短一针地给你们祖孙三代缝缝补补了，看你们光着身子去吹电扇，看电视罗？”莲妹子的娘的女高音盖过了别人，“喂，陈书记，请吃几只糯米粑粑吧，算是对你帮助我们搞藕种办莲场的谢意！”
“好，我也不讲客气！”陈书记随和地说着。该是尝吃糯米粑粑了，他一边吃，一边还在赞赏“好香啊！”
……
夜风，把糯米粑粑又香又甜的味儿送了过来。真的，好香呀！
这时，我才发觉蝉也静了，蛙也静了。它们，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在静静地谛听这月下夜话呢？
天上的月更明，星更亮了，象是睁着喜悦的眼睛，凝望这丰收、欢乐、香甜、幸福的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