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万里行——河北省副省长王克东深入群众调查纪事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山区万里行
——河北省副省长王克东深入群众调查纪事
本报记者　江山
这位走在头里的人是谁呀！1979年7月，正是太行山区最热的三伏天，他爬山越岭，走村串户，滴滴汗珠从清瘦的脸庞、斑白的鬓发上不时滚落下来，裤腿和布鞋上落满了尘土……
他，就是河北省分管山区建设的省委常委、副省长王克东。他到职不久，就对省山区建设办公室的同志们说：“到山里去，才能找到建设山区的好办法”。随后，就来到当年晋冀鲁豫革命根据地领导机关所在的涉县、武安县。接着，他又走访了太行山区植树造林最多的邢台县。当年冬季，冒着满天“白毛”风雪，又对河北省最北部的坝上草原，进行了实地考察。在第二年梨花芬芳的春天和满山金色的秋日，又两度奔波在冀西太行山和冀东燕山的千山万壑之间。他从上任至今的两年半里，足迹已经踏遍全省55个山区县中的近30个县，行程2．5万里。
当记者踏着这位老干部的足迹追寻他的事迹时，听到许多有关他深入实际调查研究、实事求是解决问题的故事。
1980年初秋，王克东来到位于长城外承德地区的围场县，寻找尽快在山区“种上林果桑，养起牛马羊”的好办法。
那是一天下午，他到地处深山的下窝铺大队了解养牛情况。在三队社员赵凤英家的堂屋里，他同队干部和社员们坐在炕沿上聊了起来。队干部告诉他，这个大队有370头牛，过去由于没有实行责任制，养的牛又瘦又弱，还常常死牛丢牛。这年，大队把集体的牛全部放给有养牛经验的6户社员喂养，这几户社员起早贪黑地上山放牛，牛的膘情比过去强多了。这时，赵凤英打开她家的大板柜，从里头拿出一个红布包来，揭去层层裹布，最后露出了一张白纸。王克东双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大队同她家订的“牛群包产饲养合同书”，期限为一年。赵凤英喜滋滋地说：“只要好好闹，就什么都有啦！”队干部插话道：“要是这合同订的时间长些，养牛户还想利用集体的母牛多下几头小牛，发展家庭养牛哩！”
王克东听了十分高兴，转身对在场的县委领导同志说：“看来，这种把集体的牛专业承包给重点户喂养，是迅速发展畜牧业的一个好办法，因为这些社员有技术，责任心强，一定能把牛养得比过去好。合同可以订的时间长些，一定几年不变，对集体和个人都有利。”队干部说：“上级让总结经验，我看这经验叫你说着了！要是全县都这样搞上几年，那围场的牛马羊不满山跑才怪哩！”
在围场县调查的8天，王克东整天在山沟里跑，在群众中转。有时白天跑许多路，夜晚又同社员和干部座谈，研究怎样建立放牧“责任到人、联产计酬”的办法；有时连续翻山爬坡好几个钟头，走得满头大汗，仔细察看实行联产到劳责任制田地的庄稼。记者在采访中，常常听到熟悉王克东的同志称道他在1959年的一段不平凡经历。那时，他任承德地委第一书记，下乡调查时，亲眼看到一棵棵大树被伐倒，被烧掉，看到社员们因为办“公共食堂”而吃凉饭和睡凉炕，看到成熟的秋庄稼和堆在地上的果实无人收拾，敏锐地感到当时一些喊得震天价响的口号和宣扬得天花乱坠的做法，是多么脱离实际和脱离群众。他果断地去纠正浮夸风、共产风，在全省最先停办了“公共食堂”，使这个地区在三年困难时期减轻了天灾、人祸的为害程度。虽然他在后来被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受到批判，但是他一直受到广大山区人民的敬重和怀念。如今他重返山区进行调查，就是要继续同各种错误思想和倾向作斗争，实事求是地坚持山区建设的正确方针。
王克东在素有“八山半水分半田”之称的涉县调查时，所见所闻，使他禁不住心中阵阵酸楚：这个曾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过巨大贡献的老区，如今有些群众仍一年到头在啃糠饼子，连瓜菜都吃不上！他还听到县委介绍说，这儿有的社队把一些废弃梯田按人分给社员栽树种菜，树归集体，瓜菜归己，效果不错，有些干部却对此很不理解，甚至加以指责。王克东感到这是个问题，立即深入下去调查。那天晚上，神头公社院里大槐树下灯火通明，王克东同社队干部们围坐在一起，共同研究改变这一带山区穷困面貌的对策。当王克东听到这个公社有2，000多亩废弃梯田时，便插话道：“眼下正是伏天，头伏萝卜二伏菜，咱们能不能马上把这些废弃梯田按人头或劳力分给群众，先种点瓜果蔬菜，将来在梯田里搞林粮间作，树归集体，由户照管，粮菜归己？”“我的天神哪，梯田任可荒着，咱也不敢冒这个险！”一位大队干部说。王克东笑道：“是不是怕戴复辟资本主义的帽子？”他接着向大家解释，把废弃梯田利用起来，既可以绿化荒山，也可以解决群众的吃粮吃菜问题，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有什么可怕？我们应该把对上负责和对下负责结合起来。他最后说道：“到底叫群众吃饱肚子是社会主义，还是叫群众饿着肚子是社会主义？如果说让人民吃饱穿暖的办法叫资本主义，也要批判，那就在这棵树下，批我王克东好了！”后来，涉县县委专门就恢复利用废弃梯田下发了文件。第二年，全县虽然干旱严重，但是在刚刚恢复的1．9万多亩废弃梯田上，收获粮食285万斤，瓜菜8，000万斤，平均每户社员1，000斤，终于结束了多年来瓜菜也要从外县购买的历史。县委书记李瑞后来高兴地对记者说：“当时王克东同志交给我们一个任务，要求我们县在三五年内实现群众不吃糠饼子，现在看来，按时完成这个任务大有希望！”
长时间在山区搞调查，整日里爬坡翻山；白天察看，晚上座谈，这对于已经六十开外的王克东来说，在体力和精力上是需要克服许多困难的，可是他始终不辞辛苦，风雨无阻，抓紧一切时间多接触群众，在生活上从不要任何的特殊照顾。有时一路下乡的人较多，能尽量挤在一个吉普车里，他就不让再派车。他一再嘱咐工作人员不要利用下乡有车之便买这买那。有一次，他到阜平县龙王沟大队看核桃，临走时，大队干部要送一簸箕核桃，王克东马上制止。大队干部说：“俺们队一年产十几万斤核桃，这几斤算什么，我们不在乎！”王克东说：“你不在乎，我在乎。几个核桃能换一盒火柴，一户社员就可以用十天半个月的。我们都要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啊！”
最近记者访问了王克东同志，请他谈谈进行山区调查的体会。他讲到最后时说：“调查研究，实事求是，联系群众，艰苦奋斗，是我们党过去取得胜利的老传统，目前进行新长征，我们应当不丢老传统，把它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