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长江滚滚来——访出席“十二大”的几代共产党人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不尽长江滚滚来
——访出席“十二大”的几代共产党人
本报记者　胡思升
9月1日的人民大会堂，党的“十二大”开幕式上，胡耀邦同志在他所作的长篇报告的结尾，以激昂的语调宣告：“我们党的队伍，将有如万里长江，滔滔不尽，永远向前。”这时，暴风雨般的掌声席卷全场，每个代表——从满头银丝的老革命志士到鬓发乌黑的新一代，都为自己能作为代代相传的党的队伍的一员而感到自豪。
这样齐齐整整的几代共产党人，二十、三十年代揭竿而起的，四十、五十年代前赴后继的，六十、七十年代后来居上的，聚首一堂，共商党和国家大事，标志着十二大是中国共产党处于重大历史转折关头的一次继往开来的盛会。
党六十一岁了。象一个成熟的创业者一样，要规划我们国家本世纪内或更远一点未来的发展蓝图，也要安排好各级领导人的新老交替。只有高瞻远瞩、不谋私利的党，才会自己提出具有战略意义的任务，交给党的最高权力机关——全国代表大会去集思广益，为开创崭新的局面铺平道路。
六十一年的硝烟和风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经历它的全过程。出席十二大的几代共产党人的代表，信念是相同的，但由于不同经历而产生的思绪、向往，是各具特色的。
（一）
京郊西山，陆定一同志在住所里，握着我的手，用浓重的无锡口音谈话，亲切、平易。一年半前，我曾在北京医院见过他。那次是在他被关了十三年，终于获得平反、恢复名誉之后，话题自然集中在他那一段极不愉快的经历上。比起一年半前，他显得健康、精神多了。这一次，七十六岁的定一同志刚出席七中全会回来，兴致勃勃，谈兴甚浓。
“党的七大、八大，是最好的、是党的黄金时期，九大、十大，是最坏的。从这里面可以引出很多经验教训。”定一同志思索着说：“统治党四年的王明路线，我们费了十年功夫，经过整风运动，直到1945年的六届七中全会，才彻底地清理好。七大后不到四年，由于全党空前团结，路线、政策、方法、思想对头，我们就在全国范围内胜利了。林彪、江青闹了10年，我们拨乱反正不到6年，从三中全会算起才4年，已经面貌大改，全党的团结大大增强了，经过十二大，党可以在党中央的正确路线下完全团结起来。”
定一同志吸了一口烟，谈起了接班人的问题。这位1925年入党、长期担任过党中央一个方面领导工作的老同志，在七中全会上向党中央建议，为了一代一代地培养接班人，要恢复历史上党和青年团的亲密关系。他说：“我就是早期的共青团员，1925年加入的。把团的工作搞好，就可以有成千上万、几百万接班人。要规定团的各级干部的年龄限制。这样，优秀的新生力量可以一批一批地涌现，补充到党的队伍里来”。
参与党的创业的老同志，“七十孜孜何所求”，求的就是在自己的晚年为党的事业选择好接班人。在这个接班人问题上，我们党有过人所共知的严重教训。定一同志语重心长地说：“党成了执政党，就提出了许多新问题。中央指出‘三种人’不能进领导班子，必须做到。但是‘三种人’或其他野心家，为了升官发财、篡党夺权，有许多方法，其中最妥当的一种方法就是拍马屁。林彪、江青、康生就是‘殷鉴’。”
令人欣慰的是，经过正反两个方面的经验教训，我们党在选拔接班人问题上，比过去更加深思熟虑了。
（二）
湖北省武当山区北麓的十堰市，第二汽车制造厂的厂内公路上，坐在面包车里的邓小平同志在听厂党委第一书记黄正夏同志介绍“二汽”开山劈地、建厂起家的情况。时间是1980年7月22日上午。
正夏同志指着坐在面包车门旁的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同志说：“这是我们年轻的副厂长王兆国同志，是总厂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之一。”
小平同志一听说是年轻的副厂长，马上问：“你今年多大岁数？”
“38岁”，王兆国答。
“他是1965年哈尔滨工业大学的毕业生，1968年分配来的。最初任技术员，这几年，先后担任分厂、总厂团委书记和一个分厂的第一把手，都发挥了他管理生产和组织工作的能力。特别是1976年所谓‘反击右倾翻案风’，他坚决抵制再揪什么正在走的走资派、反对打砸抢，在他那个分厂，一直抵制贴大字报，照样抓生产。”
小平同志注视着王兆国，会意地笑了。这笑意，既是对往日记忆犹新的乱我中华的妖风的嘲笑，又是对今日的万竿新竹般成长起来的后起之秀的欣喜。
这几年来，邓小平同志和其他老一代共产党人，把比自己年纪轻、资历浅的同志推上领导岗位，自己甘居二线，为全党作出表率。
前不久，小平同志在一次会议上又提到了今年41岁的王兆国，举一反三，说：“人才是有的，问题是我们平常同下边接触太少，还有个习惯的思想，所以不容易发现。体制改革，重要的是要选拔人才，要使好的比较年轻的早点上来，好接班。这个事情我们讲了几年，大家一致认为是件大事，但做起来不容易。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交不了班。”
今天，同其他老同志一起发现、选拔王兆国的“二汽”党委第一书记兼厂长黄正夏同志是出席十二大的代表，刚提为党委书记、仍兼副厂长的王兆国是列席代表。这两代人的结合，从各个方面看，都是理想的。
象王兆国这样的人才，环顾长城内外，大江上下，确实有的是。十二大代表、福建闵东电机厂厂长陆东明，又是一个。他五十岁刚出头，懂业务，有魄力。他领导的这个电机厂的电机产品，占领了香港这类产品70％的市场。他同外商能用英文直接谈判，自己开车办事，同工人住一样的宿舍。但是流言蜚语袭来了，说他骄傲、不听领导的话，等等。福建省委领导同志力排非议，破格把陆东明提拔为福建省副省长。出席“十二大”的福建省委领导同志对记者说：“人无完人，有缺点可以热诚地帮助。但是，有人说的‘骄傲’，可能正是他的优点，即：自信心和事业心，业务专长和决断力，敢于向保守、落后的思想挑战。”
（三）
孙晋芳、周晓兰、郎平这三位十二大代表，穿着运动服同记者会面。孙晋芳、周晓兰是1978年入党的，郎平是1980年12月入党的。这短短的党龄表明她们是党的最新鲜的血液。北京、江苏、山西和国家体委推出她们三位和袁伟民教练作为十二大代表，创造了一个16人的单位出现四位全国党代表大会代表的“最高纪录”。孙晋芳、郎平、周晓兰都对记者表示她们“受之有愧”。但我想：这不是一时的兴起和偶然的巧合，这是全党同志对一切为国奋发图强、年轻有为、为攀登世界高峰而“拚搏”的新一代的鼓励和热望。郎平今年才21岁，是十二大年龄最小的代表。她们也注视着未来。27岁的“老将”孙晋芳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二传手，也有了接班人，就是这次一起出征的21岁的杨锡兰。我老了，要起用新手。”这一席话引起了满场笑声。象这样有志气的青年人，是我们党的未来和希望所在。虽然十二大开幕之日，恰巧是她们乘飞机离开首都出征秘鲁之时。白云蓝天之上，她们的心向往着党，向往着祖国的美好未来，从心底深处祝愿党的十二大取得人们预期的成功。（附图片）
“十二大”代表陆定一同志。本报记者　沈进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