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崩溃症及其他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神经崩溃症及其他
陈乃隆
（一）神经崩溃症
在我留美时期，我认识了美国的特产——神经崩溃症。日本投降后不久，我搭乘美国的运兵船赴旧金山，船上载着役满或退役的军人有一千二百余人。一开船就有三十多人被看管了，原因是这些人都患了神经崩溃症。船行到中途，被看管的“病人”竟增加到八十多人。据医官对我们说，在从前开拔出发至欧亚战场的航行途中，曾有人跳海，至于酗酒打架的事更是很平常的事。他们的一般性格都是缺乏毅力，不能持久，一受挫折，就“神经质”起来了。
（二）“运动员道德”与游击战
美帝侵朝战事发生后，我正在美国宾州伯利恒钢铁公司的机器部门做设计工作，平常午饭后，我的美国同事们常常拿朝鲜战事和时局做谈话资料。本年八月底，美帝侵略军处处遭受朝鲜人民军队的包围和歼灭。人民军队运用机动性的巧妙战术，美军弄得摸不着头脑，结果只好集体投降。当时美国的报纸也漏出本国军队因不善应付朝鲜军队的战术而战败的消息。有一天，一位美国同事突然向我说：“你说打篮球时如果一个运动员乘对方不备暗地使一个绊子，是否应该？”我说：“那当然不应该。”他说：“对呀！做什么事都必须有‘运动员道德’，不只是打球而已。譬如这次朝鲜战事，我们的军队就常常受到北朝鲜军队的暗算，他们乔装改扮，化整为零的战术，是一个公平的战斗吗？”我听了这些话，觉得很可笑。哼，假绅士式的“运动员道德”！我回答他：“如果你做一个轰炸队司令，要去轰炸敌方一个目标，是否头一天就用无线电广播告诉敌人呢？”他摆摆手苦笑着说：“不说了，不说了。当然你习惯于这一套所谓游击战，你们中国军队是游击战的冠军鼻祖。”后来又开玩笑似的说：“万一我被征调入伍，参加作战，我希望半夜三更从我背后钻出来的敌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三）不知为何而战
我的房东老头和老太太希望现在已在军队里面的独子不被调派到前线。跟我在工厂同一部门工作的总工程师希望战事不扩大，如果扩大，就逃回瑞士去，因为他是瑞士籍。我的某一位同学的父亲问我西藏天气如何？怎么去法？据他说，西藏有一个地方叫做“世外桃源”。好莱坞的电影《世外桃源SHANGRILA》使他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地方。他打算集合几个邻居和友人到那边去。我的同事里年纪较大已超过役龄的，希望战争稍为扩大些，可是切不可成为全面性的战争，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因工厂加紧生产而拿到加班津贴。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打仗，以上几个人没一个能给我一个明晰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