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9阅读
  • 0回复

一位维吾尔族农民的沉浮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11-01
第4版()
专栏:

一位维吾尔族农民的沉浮
康国志 韩文辉
十分凑巧,我们一出新疆伊宁市汉宾乡政府的大门,就碰上了党委书记给我们介绍的那位从“坏分子”变为万元户的托乎提。他着一身浅灰色涤纶西服,骑着一辆国产重型摩托车来乡政府办事。要不是有人介绍,真看不出他是一位经历过不少坎坷的普通农民。
托乎提邀我们去他家作客。我们同乡党委书记乘车尾随于他的摩托车之后,在伊犁河西岸林荫夹道上朝西左拐右转,穿过果实累累的苹果园、金黄色的麦田,进了东木拉村的新居民点。我们跟着托乎提进入一个小院,一栋带有阳台的新房十分耀眼,爬上房顶的葡萄藤已荫翳了近半个院子。一进房内,我们不禁同声惊呼起来,真漂亮!宽敞的客厅和卧室里有沙发、地毯、大立柜、壁毯、电视机、洗衣机、收录机。谁能想到这家的主人几年前还是个窝棚为舍,缺衣少食的人。
托乎提今年四十多岁,曾经读过八年书,是位精明干练的农民。公社化以后,他是队上的劳动好手,一个人能浇队上五百亩庄稼。夏收时他是赶马车运麦捆的车把式。冬天他不畏严寒,上山为生产队挖片石修渠。他憧憬用自己的力气换回幸福日子。然而事与愿违。他辛苦一年,却解决不了一家人的温饱问题。长了,他便对这种不创造价值的劳动厌烦起来,夫妻俩经常吵架。1973年7月的一天,生产队长派他出外干活,他当众拒绝了。队长批评他,他不仅不服,还动手先打了队长。这下闯了祸,他被小会批、大会斗,最后又给他戴上了“坏分子”的帽子。
托乎提为了抵制这顶帽子,当天夜里愤然逃走,翻越天山到千里之外的塔里木盆地去谋生。
一个“阶级敌人”失踪了,于是有人便根据这里是边境线的环境肯定托乎提“叛国”了。他又多了一顶帽子——“叛国分子”。后来他就成为“四类分子”了。
九个月之后,托乎提跋山涉水返回家乡伊犁河畔。他想,事情已过了半年多,人们也许对他的问题淡漠了吧。谁知家乡“阶级斗争”的弦仍然绷得很紧,他一回到家里,就以“叛国”的罪行被抓去关进监狱。
托乎提蹲了两个月监狱,终因没有“叛国”事实被释放了。但他的处境更坏了,还是母亲拿出五块钱给儿子,让他同妻子去别处安家。托乎提含泪扛起简单的行李来到生产队给他指定的伊犁河畔岸崖上,借着地势挖了个地窝子安了家。
1979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西渡玉门,终于吹到伊犁河畔。不久,托乎提的冤案被彻底平反了。穷了多年的东木拉生产队开始改变“大锅饭”的办法,实行“五定一奖”责任制。这时社员对原是生产能手的托乎提也刮目相看了,大家选他当了组长。年终分配时,托乎提这个组一个劳动日值达到二元三角。组员们非常高兴,都称赞托乎提有本领。这年托乎提除还清队上四百元欠款外,还分得现金二百多元。他以一百五十元买了一辆毛驴车,开始走上致富的道路。他赶着毛驴车每天早出晚归,往来在坎坷不平的乡村道路上,从砖厂往建筑单位运砖。不论炎暑寒冬,他都是一样的勤劳。1980年他收入达到四千元,他又买了一辆毛驴车,同妻子各赶一辆,共同跑运输。
前两年托乎提盖了这院新房,建立了一个舒适的家。近两年他拴起一辆大马车,买了一台拖拉机和一辆摩托车,大儿子开拖拉机,二儿子赶马车,他自己骑上摩托联系运输任务。1983年他一家收入一万一千元,成了东木拉村第一个万元户。今年2月,托乎提受到了乡里的表彰。
说话间,女主人奴尔仁莎端来糖果、白面馕和茶具,按维吾尔人礼节向来客敬了茶,然后又向每人的茶碗中投进两块方糖。大家都为他们这苦尽甜来的生活高兴。乡党委书记吐尔逊艾·里幽默地说:“你们这日子同糖一样甜,现在不吵架了吧!”奴尔仁莎忙说:“过去是穷得吃不饱才吵,现在谁还有闲工夫吵架!”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