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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样写《长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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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1-08-01
第3版()
专栏:

  我怎样写《长征》
李伯钊
想写《长征》这史诗的志愿,我在几年以前就有了,但前后只不过陆续记载了一些片断的史料,总动不了笔。从去年七月起,请了三个月的假,我才着手整理长征资料,研究已出版的长征故事、通讯、剧作等,并作写《长征》的种种准备。
我写作《长征》的动机是什么呢?什么力量推动我非写它不可呢?回想起来,因为我在红军中这么多年,感受最深的有两点:第一,红军是工农的儿子,自愿来当兵的。他们都参加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政治斗争,获得了革命的利益。这支军队的特质,表现在它与群众如鱼得水的关系上,它走到那里,那里的群众就欢迎它,拥护它。第二,在红军队伍里面,非常显著的有着说不出来的那么好的一种人同人的关系,和可爱的作风。士兵爱士兵,士兵爱官长,官长爱士兵;下级爱上级,下级指挥员尊敬上级指挥员,自觉的服从命令;而上级指挥员和下级干部对战斗员的爱护体贴,关心政治的教养,使全军完全在政治思想上,活泼精神中,纯真的同志关系中,融成一体。无论谁的英雄行为,成绩缺点,疾病痛苦,伤亡损失,都是集体所关心的事件。任何人的行动离不开集体。他们有共同的革命理想。因此,这支军队就能够无敌于天下了。不管在什么艰难环境下,不管有多么强大的敌人,打不散,冲不垮它。反之,如果敌人要想伸出一个指头,敢来动一下任何红色指战员的话,全体红色指战员会奋不顾身的来捍卫自己的亲人,他们一定要集中力量把敌人的指头斩掉。集体的利益,是红军一切行动的准绳。红军就是这样富有革命理想的军队。我以为这种人与人的关系,是革命军队中至高无尚的优良品质,是革命集体主义精神的具体表现。只有受过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教育,受过长期革命斗争锻炼的人民武装,才可能培养出这种革命军人的优良品格。世界上有了这种具有革命理想、自觉的革命军队,就永远没有反动派的地位,就注定了反动派必然永远失败和最后的死亡。这就是中国人民革命军队乐观主义精神的思想基础。我要歌颂这种革命的集体主义和乐观主义的精神。用这种精神来教育人民是有益的。
怎么写?写些什么?写长征中的那一段史实?思索许多时日不得要领,还是一样动不了手。我熟读毛主席咏长征的诗以后,使我更深刻的感觉,红军长征的伟大气魄,和革命的乐观主义的精神。我就用这种精神指导全剧创作思想。歌颂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
红色指挥员战斗员的人物中,战士、连长、司号员、勤务员、炊事员、担架员、卫生员、团长、师长、军团长、政委,在我心中有许多熟识的面孔,熟悉的声音、表情、作风及生活习惯等等。这些具有高贵品质、顽强的革命牺牲的精神的红军指战员,个个都是可爱的,使人尊敬的,富有思想的人物,我非常喜爱他们。但越往上数,要写出他们来,确越有困难。因为我倒底不是做军事工作的,我只不过是参加红军长征中的一员,随军做文艺宣传工作,同他们常来常往。至于打仗的事,指挥作战等等,我一点不内行。革命的军事思想,仅从书本上读会几条原理原则,这正是我的短处,虽曾努力多方搜集材料,限于自己的知识水平,所得有限,非作长期的、更长期努力不可。不过我自立愿,要写长征,从头到底,有一个思想在活动:我要写毛主席,我要歌颂长征英雄,这是确定的,我决定第一步,先把我所喜欢的红色指挥员战斗员,通过长征中突出的富有历史意义的具体事件,使他们的形象出现在舞台上,让观众和这些可爱可敬的人物见面。
我要写伟大的毛主席也就要写红军中无数的英雄人物,平凡的战士,因为他们都是毛泽东思想教养出来的。我较突出的写了谢富贵。这同我经常怀念江西根据地的群众有关系的。红军新战士谢富贵,叶坪乡政府的通讯员,这个人物很早就在我脑子里活动。他必须在长征中跟其他战士一样锻炼成长起来,后来他有机会和毛主席在执行严重作战任务时见面,该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啊!
《长征》这剧本,是从毛主席出现的一场写起的,前后写了十七遍,直到最后一遍才觉得搬上舞台有了希望。长征的时候,红色战斗员有一句众人都熟悉的共同的语言:“只要跟着毛主席,一切困难能度过,一切胜利有把握。”越是斗争艰巨和战争严重关头,这些话随处听到,战士们把这些话变成坚定不移的信心,每个红色指战员心中竖着这面胜利的旗帜。这些怎么集中在舞台形象上来表现呢?最中心的一点,我要写毛主席与老百姓,毛主席与红色战斗员的血肉关联。为了这个,我一定要专门写一场戏。我以为毛主席在抢渡大渡河天险的关头出现较合适,剧中安排的安顺场老乡和十八勇士与毛主席的会见,是受这种思想指导的。主席说:“同志们,祝你们成功!”就是要集中表现上面说的这些意思。我自己这样想,首先写好毛主席出现这一场,这是关乎剧本成败的一场,这是创作上一个严肃的任务,后来在舞台形象上没有出现过的,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写成了这场才翻回从头里写序幕。以后各场写起来还顺利,那力量我揣摸还是从大渡河一场来的。
这歌剧自打开始,我就不受什么剧作法之类的东西的束缚。我不叫敌人的丑相出现在舞台上,因为我专用来歌颂我喜爱的红色指战员的篇幅还不够呢!干吗挤篇幅去写那些面目狰狞的反动派呢?但是,我必得叫观众能看出场场有敌情,有战斗,对反动派有斗争决心。我就这样把歌剧所有的篇幅专留给各色各样的红色长征英雄,和革命根据地的群众了。
许多好心的朋友劝我写话剧,说话剧比歌剧方便,限制性少些。这理由我也是承认的。但我舍不得我至今会唱的那些红军歌——江西的兴国山歌、铜钱歌、竹片歌、砍柴歌等。在全国红军会合后,我听见四方面军、二方面军也唱我会唱的那些红军歌,特别是《当兵就要当红军》和《工农解放歌》。我发现这些歌就是全国红军共通的歌声,我爱这些歌。同时,在长征的一路上,我把江西的民歌通教会了其它几个方面军的战士,沿途又学会一些新的歌,包括彝人的歌等等。我以为歌剧是戏剧艺术中最优美的形式,也是人民最喜爱的戏剧艺术的一种。红军长征,是多么富有生命力的史诗啊!应该歌唱长征英雄,而英雄们的事迹本身就是一首动人的伟大历史的诗歌。就为这些理由,我还是要写长征歌剧,用战士们欢喜的歌曲,来歌颂可爱的人们是一件最愉快不过的事情,就决心这样做了。至于歌剧的限制性就顾不得了。
这个歌剧的写作酝酿期间,从讨论全剧的梗概、人物、结构,一直到剧本完成,我和于村同志、海啸同志始终是合作的。我写成后交他们二人阅读修改,然后再由我定稿。他们,特别是于村同志,替歌剧做了重要的创作工作,使剧本的结构紧凑和更歌剧化,更适合于作曲者的要求。另外,我还请了许多老师指导我。军事方面的问题,我请教最多的是聂荣臻同志、萧华同志、陈锡联同志、李涛同志,否则,作战命令我也不会下;最后一场正面战斗如无锡联同志的帮助,简直写不出来。戏剧文学创作方面的事情,我请教老舍和曹禺两位先生,从结构到人物都交换过意见。酝酿时间很长,有时我索性把腹稿念给他们听,他们说:“有点意思了!”我心里就高兴,特别是大渡河一场,我不只一遍地背给他们听,他们都说:“成了!”我才放心。
《长征》能像今天这个样子搬上舞台,完全是集体力量帮助的结果。一定有写得不够的地方,主要是由于我的政治和艺术修养的限制所致。同时,《长征》能与观众见面,使我之所短,经过群众的批评,和参加长征富有军事素养的干部同志们校正,可以得到更多的补充、修正和改进。我从来也没有设想,像长征这样伟大的史诗,一次就能把它写成,这仅作第一期的演出本,只有经过不断改写修正,十遍,以至数十遍,才能臻于完善。
谨将这不十分成熟,尚还幼稚的长征歌剧,献给我党成立的三十周年纪念和亲爱的毛主席,献给人民解放军建军二十四周年纪念。
七月二十四日夜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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