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没有路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造就一大批社会主义企业家

这里原本没有路
在过道里诞生的华远技术公司却走出一条高技术商品化的路，五十名职工两年上交税利五百万元，人均年创利五万元。
本报记者　张锦力　宋斌
一个五十名职工的公司，两年的业务额超过两千万元，上交利税五百万元，人均年创利五万元。
创造这些令人动心数字的公司，是座落在北京西郊的华远技术公司。它是一个围绕电子信息技术应用开展业务的集体所有制企业，也是一个科研、开发、产品研制、市场经销、技术服务一体化的企业。
它走过的路，是原本没有的路。
过道里诞生
1983年冬的一天，一机部自动化所爆出一条爆炸性新闻：情报室的翻译葛效国竟要抛掉研究所这个高层次的铁饭碗，去华远经济建设开发公司——一个刚刚成立的不足二千人的小公司，去端风险自负的泥饭碗。最令人不解的是，他在所里既没受压，也没挨整，先后三次出国，一直很受领导的重视。尽管朋友忠言相劝，领导再三挽留，他还是踏上这条风险的路。
来华远后，他接受的第一项任务是让他率领三位也是从研究所出来的青年，筹建职业高中，为计算中心培训操作员。他们决心自己动手干起来。这里不是美国硅谷，没有风险资本为你投资，他们只有五百元开办费，一切必须从最低层次干起。他们在一所中学一间四面透风的陋室里开始了创业生涯。一年里他们讲课、采购、请人、找车，还要亲自当装卸工。1984年5月，他们又做起了计算机生意。运气不错，半年就给公司赚了二十万。这使他们赢得了从总公司独立出来、开办技术公司的资格。同年10月10日，怀胎十一个月的华远技术公司终于诞生了。
两年来，公司销售总额高达两千多万元，除偿还总公司最初投资外，上交税利五百万元。现在，华远技术公司已成为在全国有三百多家用户的信息电子专业企业。这期间，他们还开发生产出近三十种计算机软、硬件产品，其中HousE系列软件登入美国AutocAD应用软件目录，成为我国第一个进入这个计算机王国的商品化计算机软件产品。
技术商品化
葛效国创办技术公司，决非一时冲动。改革，开放，商品经济的冲击波撞击着神州的各个角落，也撞击着思索中的葛效国。他深切地感到，不仅农业需要挣脱自然经济的枷锁，中国的高技术也应该走向商品化。只有让科研与市场紧密结合起来，让千百万顾客的需求，而不是领导的青睐、个人的资历来决定科研工作者的命运，才能打破那种不讲社会价值，只知在经典上进行演绎推理的经院式研究，才能彻底清除论资排辈，互相拆台的封建关系的滋生。
华远公司刚一创办，有些科研人员难以接受这种思想。一提到高技术也要成为商品，也要去赚钱，心里总会隐隐不安。但是作为一个没有“皇粮”，只有靠赢利维持生存的集体所有制企业，价值规律这张无形的手逼迫他们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价值观。1985年，公司公布了责任中心制，规定公司职工的晋升、所得报酬，将取决于本人在市场上实现的经济效益，超定额部分将按一定比例提成。1986年初，又公布了项目负责制，实行科研项目承包。这两项制度更进一步地把这些工程师们推向市场。
在这里，他们可以有在研究所从未有过的自主权。他们必须时刻注意市场上用户的要求，注意其它企业的信息。他们的研究还必须考虑产品的成本、利润、市场占有率、价格的制定等等在研究所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在华远技术公司，不管你的年龄多大，你有怎样的资历，只要你的产品能在市场上叫响，你就会受到尊敬，就会得到较高的报酬。这就是华远职员们新的价值观。
技术商品化策略使公司形成了总体综合优势。来自市场上其它公司的竞争迫使工程师们不能再搞单打一，更不能互相拆台。他们必须联合在一起，进行综合研究。共同的经济目标又使科研、生产、销售，以及管理机制再次进行联合，使全公司形成一体，使“平凡的人做出非凡的事”。
胡东宁原是北京市政工程设计院的一般工程设计人员，可是在华远，他却领导研制成功了打入国际市场的HousE软件。现在，在华远的技术人员中间，“技术商品化”已成了一句最时髦的口头禅。
脚踏实地干
华远的主人们也曾有过一段勒裤腰带的日子。1985年初，经理会经过市场分析，决定经营开发辅助设计和制图的CAD软件产品。当时，全国很多企业正热衷于用计算机改革我们低效率的管理体制，纷纷争购能使办公室自动化的OA软件产品。很多公司就应运搞起OA产品贸易。1至5月，华远的几十万资金积压，职工奖金减少。有人离开了华远，也有很多人找上门来要和华远经营能够赚大钱的家电。可是华远技术公司的决策者们不改初衷，带领全公司围绕CAD技术的开发、推销、技术服务等开展了一系列活动。1985年下半年，那些想用计算机医治体制弊病的领导发现希望落空，争购热情骤减。经营OA产品的贸易公司产品大量积压。而华远的CAD产品销售额却直线上升，直到1985年年底仍然势头不减。胡东平经理说：“企业家最忌讳的是没有明确坚定的目标。”
前不久，一位港商来华远洽谈贸易。他了解葛效国的情况后说：“象葛先生这样的企业家，在国外早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尽管葛效国没有成为百万富翁，但他却有着百万富翁也不会有的快乐。他说：“当你能够用自己的生命去激励社会时，你会感到最大的幸福！”
华远公司今后的战略目标是：以国际市场作为企业的发展舞台。用葛效国的话来说就是“让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与国外先进的技术，优越的工业环境结合起来，来发展我们中国自己的产品，然后再把这些产品打到国外去。以此来带动国内技术发展，缩短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这种观点很多人也提过，但在这位能使之实现的企业家口中说出，却是那样令人激奋。我曾问葛效国：“华远精神是什么？”对此，他很感慨，他说：“说起我们体制的弊病，很多人都有一大套观点，一肚子牢骚，现在的中国，最需要的是实干、敢于创新，干实事的创业精神就是华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