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中国发生的事……——献给1987年的五一节 [复制链接]

第4版(副刊)
专栏：大地

春天里，中国发生的事……
——献给1987年的五一节
左朝胜
一个民族的嘴巴……
象春天里蹦蹦跳跳的小雨珠儿，一个人们不太熟悉的名词也蹦到了千千万万中国人的饭桌上，“超导”成了人们的话题。
因为我是科技日报记者，原先对科技报道不咋感兴趣的街坊邻居，对我也有点“注目”了：“喂，说说看，超导是咋回事？”
沾了超导研究的光，我不免有点受宠若惊，于是热心地进行现场“科普”。
“就是研究这样一种导电材料，在一定温度条件下（通常用绝对温度K来表示），导电时，电阻等于零；储存电流时，也没有消耗；还有抗磁性，造个悬浮列车什么的，挺棒！”
一下子，邻居们的“学术讨论”便开始纵横捭阖了……火爆中，我再加点盐：“超导材料大都是用稀土生产的。我国稀土资源的储量，占全世界70％以上。”
哟嗬！稀土啊，你真长眼！脚下的土地又陡增了大伙几分自豪感。一位毛头小伙子突然大彻大悟：“乖乖，咱中国真是块宝地呀！”
情知大伙的想象力已经大大地超越了现实，但我置身其中，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这毕竟是在谈科学啊。比谈猪肉与西装的价格还来劲。
我真想对科学家长揖到地：多给大伙创造几个类似超导的话题吧。一个民族的嘴巴，常常挂着自己的科学，那多雅！
北京有这样一股风……
北京的气候不如南方滋润。立春以来，紧着刮风。大风、小风、阵风、旋风、越刮越暖的风……
春风浩荡！真有点儿意韵。
在阵阵风里，我急匆匆地赶到北京大学电教楼去参加一个超导学术研讨会。
铺着乳白色塑胶地板的会议室，象个课堂。前面有黑板、有讲台、有幻灯机，一排排窄窄的桌子后面，摆着一排排镀铬的折叠椅。
因为预计只有几十人参加，会议室后面空半截。谁料，会议开始时，空着的半截被各种各样的椅子、板凳填满了。
我留心一下，我国超导研究几支劲旅的领衔人物都到场了。我突然为脚下的塑胶地板而骄傲，你承担着全中国超导研究的干将精英。
这里不按等级名次排座，谁来的早，谁就坐最佳位置。每人发言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分钟；发言时，听众可以打断、插话、提问……
大家坦诚地公布着各自的成果，热烈地交流着各自的看法，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图形，用幻灯在小银幕上打公式……
一阵阵严谨的论述，夹几句科学家特有的幽默，引起一片愉悦的欢笑。这动人的声响回荡在会议室里，如同北京的春风。
这是洁静的风——室内始终无人抽烟、污染空气；
这是强劲的风——谋划着中国超导研究的大举方略；
这是将要破门而出的旋风——旋他一个“当惊世界殊”……
真好！春天。北京有这样一股风……
走进了劳动创造奇迹的世界
当今世界上科学界的竞争十分有趣。
开始是谁取得了成果，就发表论文。可是论文从完稿、寄出、编辑到印刷、发行、问世，总有几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说不定人家又有了新突破。为了提前发布成果，科学家们就在论文发表之前，搞个摘要，称作“预印本”向世界各国同行分寄。可渐渐又发现，有些科研项目突破后，出成果的时间常常是几天之差、几时之差，甚至几分之差……预印本也远远跟不上时效需要了。于是——
科学界和新闻界携起了手。
在这场全球性的超导研究竞赛中，各国的研究成果几乎都是通过报纸、电台发布的。
科学家的实验室里，越来越频繁地晃动着记者的身影。
《人民日报》发布了中国科学家制备的超导材料起始温度超过100K的消息，美国有的实验室依照这一消息所公布的材料配方重复了这一成果。然后，在试验报告后面赫然注明：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日报》。
科学家们开始注重收集和保存报纸了。
这是报纸的荣幸，这是记者的荣幸。
在实验室这块特殊的劳动田地里，我看到教授们熬得通红的眼睛和冲起了燎泡的嘴角；我看到研究生们甩在一旁早已断了热气的半杯咖啡；我看到学者们的焦急和叹息；我看到科学家欣喜时，那一片令人难以置信的孩子般的天真……
一个曾是大学校长的教授，和他的学生是那般诚恳地切磋……
一个曾是教授的大学校长，在实验室里召开别具一格的办公会议……
啊，原来他们是这样劳动的！
——我走进了一个劳动创造奇迹的世界。
——我看到了生命之树的灵魂。
今天，在举国欢庆“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时候，我们不要忘记在超导研究上作出突出贡献的科学工作者。他们也是最可爱的人。正是由于他们夜以继日地艰苦劳动，才为我国的科学事业带来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