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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择了悔过自新的道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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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2-01-04
第3版()
专栏:

我选择了悔过自新的道路
天津市公安局十一分局科员 徐惠梁
当我初听到将要在全国范围内大张旗鼓地开展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十二月二十日听了市长黄敬关于这个运动的动员报告的录音,更叫我沉不住气了。那天的天气虽然很冷,但是我越听越出汗。因为他在报告中对贪污分子的分析,每句话都打中了我内心的病根。
我今年三十六岁,从十九岁开始就做了伪警察,到天津解放时,我已够十四年的“老资格”。在这十四年中,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怎样为人民服务,只是白天黑夜盘算着怎样能发点财。当时我学会了一套贿上、欺下、勒索人民的方法。这套方法在日伪和国民党统治时期都非常通用,因此我的职业始终很牢靠,并且由警察升为巡官,由巡官又升为局员。虽说巡官和局员的薪水都不高,可是,我有办法;贪污、舞弊、敲诈、勒索我都是得心应手。所以我整天过着大吃、大喝、狂赌的腐化堕落生活。那时,我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以为自己聪明、能干。
天津解放后,我被原薪留用。在天津市人民政府公安局第十一分局担任总务科科员、户政科科员。起初,我看见许多从农村里来的老干部生活都很艰苦,对工作都很认真负责。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傻气”。后来我开始学习了一些革命的道理,才知道他们不是“傻气”,而是为了实现伟大的革命理想。我当时对这个理想还不了解,每想到自己一个月的薪金抵得上几个老干部的包干费时,就有些不放心。不放心的原因,是摸不清人民政府将来要怎样安排我这样的旧人员,饭碗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所以我不得不偷偷地戒了酒、戒了赌。大概有半年多,我没敢再做贪赃枉法的事情。
可是,我并没有想把这十几年的老毛病根除,反把它当做宝贵的生活经验暂时保留起来,遇有机会或手头不富裕的时候,就想要用用它。先前还不敢做,后来我看饭碗保住了,领导同志对我很信任,又仗着自己的人情、地理熟悉,就想找机会试试。一九四九年夏天,我们分局修缮房屋时,我故意给某私营营造厂许多方便,从中受了四袋面和二万元的贿赂。这一次我觉得做得很干净,事后上级也没有检查过,就暗暗得意。同年年底,我又明目张胆地向被管制分子赵某借了十七万元,始终未还。以后我的贼胆就逐渐大了起来,先后共单独贪污、受贿五次,和别人伙同做过六次。因为我在贪污事情上费的心思比较多,所以对某些留用的老同事们的贪污新闻也知道的不少,不过我们都是互相包庇,见面时只是会心一笑。
听完黄市长的报告,我好像“大难临头”,思想就折腾起来。碰巧第二天我们开科务会议的时候,王科长又宣布上级为了照顾我们的生活,从一月起增加薪金的决定,我每月可增加二十斤小米。这时候,我心里更加难过。我想:目前国家财政并不富裕,政府还这样关心我们的生活,真可说是无微不至了。可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谁呢?还是去向人民坦白自首吧!但又转念:以后不再犯了就是,坦白出来,受到处分,岂不是自找苦吃!
二十三日是星期天,我回到家里,吃完了午饭,看见自己的三个孩子偎着母亲有说有笑的情景,感到家里非常温暖,但心里也就更沉重。我老婆给我沏了一壶茶,我狂吸着旱烟叶,思想里又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我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两条路好走。第一条是坦白自首,听候处理。第二条是换上便衣去找那个营造厂的老板和赵某,和他们订一个“攻守同盟条约”,谁也不检举谁。可是,我再一考虑:自己是个人民警察,换上便衣到一个被管制分子家里去,被熟人看见了,不是更弄巧成拙吗?即使这个“同盟条约”订立了,干部、市民、工商界都要开展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你能保证人家不觉悟、不检举?不行,不行,第二条路是条死路。
那么只有第一条路了。黄敬市长不是说“对于自动坦白的应从轻处理,罪大者减罪,罪小者经过批评教育后免罪”吗?我再想一想:过去每次游行的时候,群众看见我们的队伍,都高喊:“向人民警察致敬!”他们致敬的是什么呢,难道向我这样的贪污分子致敬吗?假若我是个市民,看见像我这样的人民警察中的败类,一定也要愤恨的。因此我又想今天自动坦白出来,人民肯饶恕我,减轻对我的处分,也免不了到习艺所(属于天津市人民法院监狱)里去劳动改造。我去改造以后,家庭生活费用谁负担呢?孩子的教育问题谁管呢?这时候我的气色大概有些反常,我老婆就问我:“你怎么啦?”我说“没什么”,可是心里那份难过就别提了。
我接着往更深一层想:过去领导干部对忠诚坦白交代问题的人都采取了宽大的政策。就是对自己吧,解放后,不但留用,而且还不断地耐心教育。自己辜负了领导上的苦心,不但贪污,而且到领导上号召坦白时还想掩饰,欺骗领导,真是对不住政府的宽大政策。如果一旦被检举出来,罪过更大。再者,自己不坦白交代,也就是在思想上还没有跟一些坏分子脱离关系,失去了人民警察的立场,早晚是要从革命队伍里被清洗出去,那时候,老婆、孩子不用说了,自己的前途也就葬送了,更辜负了人民政府的改造和教育。想到这里,我下了决心:立刻去自首坦白吧,就是去习艺所也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我去找住在同院的侄子徐远焞,向他说明了我的打算。他很赞成。我就约他和我一起来动员我的老婆,结果我老婆也表示同意了。我又嘱托远焞在我进习艺所以后,叫他赶紧替我老婆找职业,并且托他将这事转达给我三哥、五弟,请他们暂时维持我的家庭生活。最后,我想到日后我老婆找到职业后,家里最小的孩子无人照顾,我打算把他交给岳母抚育。一切都安排停当,我留恋地抱起最小的孩子吻了吻,便匆匆地到分局去了。
因为是星期日晚上,我在局里找了半天,才找到王科长,我便一口气把解放以来自己所做的十来件贪污事情都坦白出来,并且尽我所知检举了四个贪污犯。交代清楚以后,我很紧张地注意看王科长的脸色,我捉摸他马上要去请示局长,或者叫人来把我监视起来。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并且很恳切地对我说:“你这种悔过的精神很好,回去好好地休息吧!”这时,我才松了口气,把几天来背着的沉重包袱卸下了,回到家里,睡了一个很香甜的觉。
第二天,第十一分局全局人员举行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动员大会,分局长叫我在这个会上公开报告。分局长和中共天津市十一区委员会书记在会上讲话时,号召有贪污行为的人要自动坦白,并且说:像徐惠梁这样自动坦白的人,一定会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会后,王科长又告诉我:要安心地回到科里去工作,在工作中立功赎罪。
现在看起来,我这第一条路是走对了。如果我当时一念之差,走上第二条路,和反革命分子、奸商们订立“同盟条约”,以后我的把柄就由他们掌握,他们就会再进一步要挟我,利用我,我不就要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吗?那么我不但对不起人民,而且也毁了自己。
想想自己的罪过,再想想人民政府对我的宽大教育,真使我惭愧得无以自容。今后我决心把我从旧社会带来的老毛病、恶习气连根拔掉,安心工作,认真学习,做一个名符其实的人民警察,尽自己的能力多做工作,以补偿半生以来对人民的危害。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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