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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后人一片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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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7-11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留给后人一片绿
  本报记者 邹大毅
雄峙云南省西南部的高黎贡山,向南延伸到德宏州境内时,已从海拔4000多米降到了1000多米,与一块一块坝区参差交错,形成了特有的半山半坝地带。梁河县一万人口的阿昌族大多居住在这种地带。
这半山半坝地带,背靠高山,面接平坝,既有山区没有的优势,又有坝区没有的优势,宜林宜农,宜茶宜蔗。长期以来,阿昌族人民就在这良好的生产生存环境中创造着自己民族灿烂的文化,在种植业、手工业、文化教育上,走进了先进民族的行列。
在梁河县那台地式的半山半坝地带,我见到了许多勤劳能干的阿昌农民。60多岁的曹春今,就是其中之一。
曹老汉原来在大厂乡办的农机厂干木工活,在当地阿昌木匠中,也算一把好手。
但曹老汉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眷恋着家乡那依山傍坝的黄土地。实行新的农村经济政策后,曹老汉终于留职停薪,回到了家乡——九保乡勐科村荒田寨。
这地名就表明这地方“风水”不好。虽说寨子也背靠山、面对坝,但那里的山坡、田地确有点“荒”。过去山上的林木不少,可盖房子、烧柴火,谁都操刀向“材”神爷要;种点树,牛踏马踩人砍,所剩无几,只有黄土荒草。
曹老汉家中堂屋虽然也供着“天地国亲师位”,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他会算,会劳动,苦得累得。他家里七口人,嫁的嫁,参军的参军,只剩一个大儿子在老俩口身边,盘弄四亩水田,十几亩旱地,一年倒也能收两千多斤粮食,口粮足足的。去年他又弄了个鱼塘,放了千多尾鱼苗。人勤快,肯动脑筋,小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然而曹老汉心里并不舒坦,他最操心的,是划给他家的那四亩自留山——一片荒草坡。他是干过木工活的,吃过商品粮的,所以经济林木的价值也很清楚。这片荒草坡不绿,他不躺下来享福。他决心要种树。
曹老汉有个倔脾气,认准的事,一定要干成,失败了,总结教训再来。1978年,他曾买过百十株树苗来种,只活了十来株。回家后,他又琢磨种树的事了,而且下决心自己育苗。
1981年,他买了30斤树种,辟了一块地,撒了下去,结果出苗率太低。老汉不服气,十多里地的大厂乡,他跑了三四趟,硬把育苗技术给学来了,育了四分地的苗,倒真的苗壮苗齐,好栽好活。从1982年到1987年6个年头,四亩荒山就变了个样。乡里干部说他种了一万多株树,已属“大户”。曹老汉掰着手指头一算,倒更叫人惊奇:种了1.7万株杉木,成活了1.5万,而且都是“栋梁之材”——文山杉、台湾杉。“还有呢!”老汉喜滋滋又怯生生地吐露出来,“还种了100来株柿子树,300多棵梨子树,大的都有0.5米高了,还有50多株桔子树,正开花哪!还种过50多株牛肚子果(菠萝蜜),活了十多株,棕榈树也种了200多棵,活了一半。”我以为这就够壮观的了,老汉又想起来了:“啊,今年又撒了一箩梅子秧,出了100多株苗了!”听他儿子说,老汉种树种成了迷,人家没起床他起来了,人家还没干他已经干起来了,成天的就往苗圃、往山上跑,一门心思全搁在树上了。
我忍不住问曹老汉:“为什么种这么多树?”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说:“我们这里山上的树都砍得差不多了,再不种,连自己烧的都没有了。再说,现在建设要紧,杉木做什么木材都可以的。”
曹老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可以绿化山嘛。树砍光了,水也干了,不栽树,山岩子也会倒,栽了树,泥河(泥石流)就没有了。”
曹老汉并不懂得“生态环境”之类的理,但却懂得如何改变荒田村的“荒”,如何发挥半山半坝的优势,这比起毁林开荒、靠天吃饭和农本的观念来,是一种伟大的觉醒。
老汉打着赤脚,把我们带进了一片绿荫。和我同行的乡党委书记老杨帮他算了算:“杉树20年成材,你这15000株杉树可以卖到150万元了!老人家,20年后你就是百万富翁了!”
曹老汉“嘿嘿”笑了,他用一种乐观的腔调说:“我就无所谓了,这都是留给后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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