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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峡谷的新觉醒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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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8-31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怒江峡谷的新觉醒
本报记者 邹大毅
站在怒江峡谷,你会看到,像野马一样桀骜不驯、汹涌澎湃的怒江,在两旁雄峙的大山的挤压下,怒吼着向南奔泻而去,那么狂躁、激越、不堪侷促。
怒江峡谷两岸的怒族在有文字记载“怒人”的明代以前就生息在这里,是怒江峡谷里最古老的居民了。
怒江两岸那一块块像壁毯似挂在陡峭山坡上的土地,就是怒族人民向大自然索取生存保障的地盘。有1.4万怒族人口的福贡县领导人告诉我们,全县耕地有70%以上在25度以上的山坡上,最大坡度达70度,就连水田也在15度以上的山坡上。在这个县的上帕镇木古甲村,我们亲眼看到了这农耕上的杰作。这样的坡地,一年只种一季,以生命危险换来的不过是一亩40公斤的微薄收获。数量极其有限的水田收益,更是难以糊口。
肚子问题像一扇无形的门,把怒族人民的精力和才智封在门里,绑在地里,把先进的意识、产业和技术堵在门外,一个尚不能食有余的民族,很难从产品交换中产生新的生产冲动。他们无暇也无力顾及其它的出路。
在上帕镇木古甲村,我看到这样一份报表:1987年现金总收入10.4627万元;其中,种植业、养植业收入7.2348万元,加工业、建筑建材业、商业、副业收入1.0429万元,前者占总收入70%,后者合计仅占不到10%!表上“农业机械化、农业电气化”一页,全是空白。这里的怒族仍处在农耕社会的初级阶段,连简单的机械都还未曾接触!需要说明的是:木古甲村算是上帕镇较富裕的村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就没有吃过返销粮了。这种发展变化固然可喜,但目前只能说她还处在量的变化阶段,还没有达到质的飞跃。
低下的生产力和微薄的收获,呼唤更多的土地来维持生存;艰苦的环境和险恶的生产条件,要求增加强壮的劳动力。劳动力的再生产成为怒族一个十分现实的要求。于是,一种古老而原始的劳动力再生产方式——生育,就变得十分兴旺了。
怒族享有一对夫妻可生育3胎的优待。对劳动力(当然是男性)的渴求,使这里的怒族一些人不满足这个优待。匹河乡去年人口增加了349人,其中超生的就有200多人,人口自然增长率是20.4‰;木古甲村超生2—3胎的特别多。上帕镇的干部告诉我们,怒族认为:“脱贫致富要靠劳动力,否则脱不了贫;一家必须要有男劳力,否则对付不了大山。”这种在封闭的自然经济形态中产生的逻辑推理,加上这里医疗技术的落后和宗教思想的影响,就显得十分糟糕了。在木古甲村,因结扎手术的失败,坏了节育的名声,而上帝的声音这时却显得特别仁慈、入耳:“每个生命都是上帝赐给的。打胎就是杀生,是要受到惩罚的!”有一部分信仰基督教的怒族群众,连婚配都是由“密枝扒”代替“主”给安排的,神赐的胎儿,就成了圣婴,不可亵渎。
木古甲村规定“超生就要罚款”,但对于现金收入本来不多、吃着救济的群众,罚款实难兑现。
怒族乡村人口的增长,并没有使富足脱胎而出,反而加剧了口粮、耕地的匮乏。扩大耕地的愿望被无情的泥石流掩埋了。
60年代,当纵贯怒江峡谷的那独一条公路尚未修通前,怒江峡谷是封闭的,而当这条犹如在两岸峻峭的山壁上刻画出的浅浅一道成为通途后,现代文明的风就徐徐地刮进了这里,也渐渐把怒族人民从闭塞、内向、求稳的心理峡谷中引了出来。只有当80年代初大多数人打开了关闭的心扉、释放出压抑的能量的浪潮泛进怒江峡谷后,相当一部分怒族的干部、群众才意识到一个真谛——必须调整和大自然的关系。怒族要保存自己,必须保护怒江峡谷,它再也经受不起人类掠夺性的索取了。
从那时开始,裸露的红土坡才有了油桐林的绿荫,怒家茅屋旁才环绕起柑桔林,公路上才有了怒族农民背负生漆、黄连交售的身影……怒江峡谷里终于出现了新的觉醒。
(附图片)
过去耻于言商的怒族妇女走进了街市。 罗林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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