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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苗家的人民志愿军战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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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2-03-01
第4版()
专栏:朝鲜通讯

来自苗家的人民志愿军战士
李克异
一九五一年十一月有一天上午,在朝鲜北部某地的村庄里,家家户户的场上,都有许多人在那里熙熙攘攘地忙着打场。虽然这里是战争环境,不时有敌人的飞机从高空中掠过,但大地上一片丰收的景象,歌声在悠扬地荡漾着。这里居住的是朝鲜农户和我人民志愿军铁道部队某部的战士们。战士们像在自己的场上一样地工作着。在一家门口,几个年轻的战士一边帮着朝鲜人民打豆子,一边高声地歌唱,唱得非常动听,非常快乐,但我却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于是,我走上前去问道:
“你们在唱什么?”
“苗家歌。”
原来这是来自我们祖国西南苗家的志愿军战士。我感到异常兴奋,就坐在豆秸上和他们谈起话来。其中一个战士指着四周美丽的山岭对我说:“我们的家乡很像朝鲜,也是这样的山,也是这样的泉水;不同的是我们家的土质是黑的,这里的土发红。我们的家乡自从毛主席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可是朝鲜让美帝国主义蹧蹋得多惨啊!”
这个战士叫李碧岗,他的家住在贵州石阡县白砂乡。解放前他家只有“半边牛”。一九五一年五月,白砂乡的农民斗倒了恶霸地主,他家分得了三十挑水田。六月,李碧岗结了婚。可是结婚还不到两个月,李碧岗就参加了志愿军,跋踄近万里,来到了朝鲜前线。为什么呢?他说:
“我可不只是为了保住我那三十挑水田,我是为了祖国,为了大家——当然也是为了我们全体苗家再不受苦,再不过那没有太阳的黑暗日子。”
李碧岗说他以往的日子是受不尽的苦。他八岁的时候,父亲从地主那里租来二十挑田,除了拿十挑田的谷子去缴租以外,李碧岗还得给地主去看牛。李碧岗说着脸上罩上了一层暗云。他说:
“从八岁到二十岁,整整十二年,地主只给了我五块钱,一套破烂衣服:还有我脸上和头上的这些疤!”他指着这些疤给我看:“这是地主打的。幸而毛主席来了,把我从黑暗的地狱里救了出来。”说到毛主席时,李碧岗的两眼分外明亮:“我们苗家都是这样说:现在可好了,毛主席来了!虽然我们都没看见过毛主席,毛主席也没到过我们苗家,可是自从解放以后,我们觉得毛主席就在我们苗家住着,就在我们身边呢!我们一看到田野里绿油油的稻子,看见肥大的水牛在田里走来走去,看见穿上了新衣服的姑娘们,看见不管什么让人快乐的事,我们就说:‘真是毛主席来了’。从前,蒋介石欺压我们,不把我们当人看,那样的日子我们再也不愿意过了,好日子我们得好好地保住呀!我们早知道美帝国主义是蒋介石的干爷,他今天在朝鲜杀人放火,也就是为了明天到咱中国去杀人放火。参加志愿军!把这些恶鬼的魔爪给砍断!中国是各民族友爱的大家庭,抗美援朝保住这个大家庭,我们苗家也要出一份力量。”李碧岗笑了笑,然后说:“我临来前线的时候,我的老婆丙女嘱咐我——去吧!人民叫你干什么,毛主席叫你干什么,就得好好地去干呀!……”
讲完这句话,他沉思着没有再讲下去。 “我们苗家姑娘们可真好呢!”接下去说的是家住贵州台江县蹈和乡的欧德新同志,他说:“苗家许多姑娘听说我们参加志愿军了,她们也争着要来,她们背了衣裳包袱,成群结队地走了二、三十里路到区上去报名。区上说:姑娘们不能去,在家里努力生产来抗美援朝吧。一直到晚上,区上还是不答应,姑娘们没法子,才抹着眼泪走了。我们出发的那天,她们穿上花花绿绿的新衣服,纵情地唱着自己编的新歌来欢送我们,还预备了那样多的甜酒给我们喝,一直把我们送到离家六十里路的施洞口。她们还嘱咐我们说:一定要把美国强盗给打干净,把家保好,你们才能回咱蹈和乡来。”
欧德新同志,今年十九岁,是个青年团员,他在工作中坚强而勇敢。前一天,敌机来袭扰我们的铁道线,欧德新正在挖土,一颗炸弹在他不远的地方爆炸了,把他埋在土里,脸上和头上全受了伤,同志们劝他回去休息,他不肯,他却更加努力地工作。在一个小时内他挖了一方半土,创造了工程上的惊人纪录。他说:“我恨透了美国侵略军,那些强盗对我们欠下了血海深仇!”欧德新时刻都记得,几年前蒋介石匪帮让美国强盗在贵州黄平县修飞机场,到每家每户去抓壮丁,欧德新的哥哥从家里的后门出去泅水逃走,被美国兵一枪打死了;人已经死了,还对着尸体连打了三、四枪。哥哥死了,又把父亲抓去,父亲也没活着回来。父亲被迫在飞机场跑道上给他们干活时,被一架美国飞机的螺旋桨给绞成了好几段。欧德新两眼闪着愤恨的泪光说:
“你猜!美国强盗说什么?他们说死一个中国人和死一只鸡一样!”欧德新用力地扭动着他的双拳,他激愤地说:“为了给美国人修飞机场,死的不只是我的父亲和哥哥,光我们苗家就死了三、四千人,饿死的,冻死的,给折磨死的,给飞机碾死的,给汽车轧死的……太多了!”愤怒的烈火在他胸腔中燃烧着,他的话像是从火山中迸出来的:“我来到朝鲜,我又看到美国飞机在朝鲜上空疯狂地飞,到处滥炸,我全身恨得发抖呀!同志!你明白我们苗家为什么来抗美援朝了吗?我们现在是志愿军铁道部队的战士,我们拚命把铁路修好,我们的铁路是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
他们的班长龙福金是贵州台江县差文镇人。他说:“我们每逢看到美国强盗在铁路上丢炸弹,我们就想到我们祖国的大地上铺着的铁轨,那有多么好!这些现在已为人民所有的铁道运输,给我们的祖国带来多大的幸福啊。一想到这里,我们工作得就更起劲,不管敌人怎么炸,我们也得保证把祖国人民送来的弹药和物资运送到前方。”他带着轻松的口吻说:“我们部队又是家,又是学校。”于是他又告诉我他们刚一来时,老战士们如何用秫秸当铁轨,用土块当石碴,一点一点地耐心地教给他修筑技术;老战士又如何像亲哥哥一样地关心他们的生活。这些来自苗家的战士们,在斗争中表现得和老战士一样的坚强和勇敢,而且他们已初步地掌握了技术。
当我和他们握别时,欧德新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纸来给我看,上面的字虽然写得不太好,但很显然地可以看出这是用心写的。他写的是:
“毛主席:你的苗家孩子们也来抗美援朝了。因为我们爱你,爱我们的祖国大家庭,我们保证火车天天开。为我们的毛主席,为我们的祖国,也为我们的苗家争光。我们一定能胜利!”
他的脸像一块红布,兴奋地说:“我想把这封信寄给毛主席。”
苗家战士们这种纯朴的情感是如何地感动人啊。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们可以认识到是一种什么力量,使得这些几个月以前还是在青山绿水的乡村中劳动的青年农民们,变成为全世界人民所景仰的“最可爱的人”了。一切光荣属于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属于我们伟大的祖国和人民,属于我们亲爱的志愿军全体同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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