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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龙河谷的赞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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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10-03
第3版(政文)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独龙河谷的赞叹
本报记者 邹大毅
当高黎贡山巅冰雪尚未消融,独龙江河谷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时候,我们踏着乱石朽木,钻过绵延60多公里的莽莽原始森林,翻越海拔4000多米的冰山雪峰,进入了独龙族聚居的这块神秘的土地。
当我们突然闯进这个闭塞的河谷时,人们一阵惊异:“人民日报记者到我们这个山沟沟里来,真是独龙江开天辟地第一回!”
到独龙江的第二天,我到一处山溪水旁洗衣服,遇到一位也来洗衣服的姑娘。她默默地放下盆子,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你是从北京来的吗?”“是啊,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来一个外人,大家都会知道的。”接着,她念叨说:“那么老远到我们这个穷山沟来,不容易啊!”像是赞叹,又像是慰问。也许看我弯腰下蹲十分吃力,她笑着说:“你们走累了,我来替你洗吧。”这怎么好意思,我婉言谢绝了。她似乎还不甘心,又说:“我经常帮这里的武警战士洗衣服呢!”我听说过,在这个封闭幽深的山谷里,独龙族需要相依相帮来抗拒许多独力难支的困难,养就了一种乐于关心帮助人的美德。莫非眼前这位穿着整洁的汉族服装的姑娘就是独龙族人?“是的,不像吗?”的确,要是“按图索骥”,不像。有文云:“俅人(解放前对独龙族的称呼)……披树叶为衣”、“着麻布衣裤”。而眼前真是天壤之别了。姑娘搓洗着一条带彩色条纹的手工毯,对我说:“这就是独龙毯,独龙族家家都会织。现在大家都穿汉族服装了,平时很少披独龙毯。”姑娘说她到过山外的贡山县城念初中,高中考试落了榜才回到家乡,她算得独龙族里的“才女”了。
又过两日,我们提起仍然酸疼的双腿,到马库乡去采访。沿独龙江北岸,爬山过岭。途中,我们走进一家竹房中小憩。房中没有任何家具,因为独龙人皆席地而卧、席地而坐,只要有个火塘、有个铁三角架、有几件炊具,便足以应付现时的生活水平。我们刚刚坐下,男主人就拨开火塘,烧上水,往炉灰里扔几个土豆。不一会,他就给我们端上茶水,捧出香喷喷的烤土豆,送来黄灿灿的青稞炒面,热情地款待我们。可别小看这些东西,在此时的独龙江河谷,这是最珍贵的食品。独龙江河谷里一年到头几乎雨水不断,十有八九的日子不见阳光,又山高坡陡,耕作粗放,小麦不生,水稻低产,只能种点玉米、荞子、鸡脚稗、土豆、芋头为食。本来单产不高,还得有一部分铁定地要被猴、熊、鼠不客气的掳掠,最后所得无多。尽管国家不向独龙人征收一粒粮食,这里的口粮仍不敷全年之需,这里今年已从救济粮中拿出21万多斤分给独龙群众。
在马库乡,我们碰上了好运气:乡里这些日子正在排演节目。独龙族一年只有一个节日——卡雀哇节,也就是年节。通常只有这时才能一睹独龙族那粗犷、奔放的“冷木”(舞蹈)。我们一到,热心的乡长就张罗着派人去找那些已经回家休息的队员们,第二天下午,天还下着蒙蒙细雨。马库的山谷里就响起了“咚!锵!咚!锵”的锣鼓声。在苍翠欲滴的雨中山峦和远处云飘雾渺、白雪皑皑的高黎贡山,那时而舒缓、时而激越的舞姿,又似乎在抒发独龙人在封闭环境中的郁闷和在孤寂中的抗争。世界已经进入电子时代,这里却连电还没有;世界已经进入信息时代,这里却有半年多音讯断绝,日报成了“年报”,《半月谈》成了“半年谈”,绝大多数独龙人甚至不知电视为何物。只有这带有强烈节奏感的“冷木”是属于独龙族自己的。大山造就了一个多么忠厚、热情、顽强、向上的民族!在改革的大潮中,他们会赶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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