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和农民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解放军和农民
常庚西
可惜得很，我这只拙笨的手，无法把我看到的许多感人的事情完全表现出来。可是，这些事情时时在激动着我，使我不能不鼓起勇气，把它的片断记录下来。
河北省获鹿县西关有位五十多岁的孔老大娘。她家里住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的一个中队部。今年端阳节的前几天，老大娘见了同志们就问：“同志，在咱家住着你们几个？”同志们为了保密，谁也没有告诉她。她没有办法，就在同志们出操、吃饭、上课的时候，一个一个地数。没有几天，她数准了，心里非常乐。“清啦，共二十个！”她向她的小女儿阿芳说。这天已经是旧历五月初三了。当天，娘儿俩一夜没有合眼，给同志们每人包了四个粽子。她俩一边忙一边念叨：“同志们真辛苦，白天黑夜都在保护咱们老百姓；这回过节，可得让他们美美地吃一顿。”阿芳说：“是呀。你瞧，这米多黄呀，枣儿也红得耀眼！”
初四早上，娘儿俩把八十个粽子抬到同志们的跟前。解放军的纪律是严明的。虽然娘儿俩再三让他们吃，并“说服”了足有一个钟头，最后还是被谢绝了。这天晚上，因为解放军的同志没有吃她们的东西，她们心里很不痛快。孔老大娘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阿芳一抽一抽地哭开了。大娘摸着阿芳的头说：“孩子，别哭，我自有办法让同志们吃粽子。”
端阳节的早晨，家家都欢乐地过节。同志们一清早就下操去了。这时忙坏了阿芳娘儿俩。娘儿俩急忙把大缸腾出来，倒上水，把八十个粽子倒进去，搬到同志们的屋里。阿芳歪歪扭扭地写了个纸条，贴在缸上：“解放军叔叔：每人四个，请吃吧，不然就坏了！”随后，孔老大娘把自己的屋门锁上，带上阿芳到大女儿家，一住住了七八天。临走时，大娘得意地说：“看你们吃不吃！”虽然她们自己没有过好端阳节，可是心里很痛快。
同志们出操回来，一看这情形，知道如果再不吃，粽子很快就会坏了，便决定吃掉，等大娘回来再按每个五百元给她钱。结果，孔老大娘坚决不要钱。
我听到这件事，很受感动。当我访问孔老大娘的时候，她这样说：“我打算让他们吃点什么，如果他们不吃，我心里就像有块病一样。”吃粽子的战士们说：“我们吃粽子的时候，总觉得这是自己的母亲给做的。人民这样对待我们，我们更要好好保卫人民。”
老百姓就是这样地对待人民解放军。再看一看解放军怎样对待老百姓吧。
谁都知道，今年农民都在努力争取大丰收。六月里，各样庄稼都长得绿油油的，足有半腰深。台头村劳动模范丰产户路米贵，在每亩棉花地里施了四百斤细肥，棉花棵有大拇指粗。和其他农民一样，他一清早起来就想跑到地里去看一趟。人们的生产情绪非常高，都在想着各式各样的增加生产的方法，想着美好的将来。
七月七日的下午，西北角的上空忽然黑了起来，密云衔雨，雷声不断。这个村和附近各村的老乡们，都想在下雨以前栽上山药。栽山药的人遍地都是。但没有想到，狂风一卷，几十年来空前未有的大雹灾来临了。雹子大的像铁壶，小的也有红枣那样大。大冰雹砸穿房顶，把屋里的铜瓢都砸破了。风也大得怕人。有个十七岁的姑娘，扛了锨去栽山药，走到半路，连锨带人被卷了七里路。还有一辆马车，也连人带马刮了四里路。
人们一定会想像到当时的情景：在地里栽山药的人们跑不及了，很多人被砸倒了，受了伤。就在这个时候，驻在当地解放军的全体医务工作者急速地集中起来，几十个医生和几百个非医务人员，在团部宣誓：“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我们要保卫人民，要拿出作战的精神来抢救老乡，不怕牺牲自己……”迎着风雹，几百个人民解放军人员忘我地开始抢救受伤的农民，把受伤的人陆续抬回村去，紧急救治。这时，有的解放军同志也被雹子砸伤了。受伤的老乡们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大声喊道：“同志们快回去吧！顾你们比顾我们要紧！”同志们好像没有听见，揩去自己头上的鲜血，又继续抢救老乡。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被砸破了头，一个同志去抢救她，她说：“同志，快回去吧！你也砸伤了！”这位同志硬把她背起，可是没走几步，两人一齐牺牲了！
在和这场大风雹的搏斗中，解放军同志们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救活了五百多位老乡，他们自己有两位同志牺牲，十多位同志负伤。
昨天还是绿油油的庄稼，现在一下完了！农民们的情绪骤然低落下来。好多丰产户都抱头大哭。
解放军的同志们看到这种情形，决心帮助老乡们克服困难，于是发起了救灾捐献运动。战士们都把自己抽烟的钱挤出来，一万一万地捐助给农民。只一天的工夫，就捐献了一千多万元。全团又停课三天，帮助老乡抢种。同志们的这种精神，深深地感动了农民。农民们觉得悲观没有道理，而且对不起解放军的同志，于是决心战胜灾害。全县人民在解放军的援助下，一齐动起来了。各机关团体也展开了救灾捐献运动；非灾村的群众自动组织了牲口插犋，连夜赶到重灾村帮助抢种。农民李国堂把自己的两担谷种送到村人民政府，让老乡们播种。有两个妇女背着自己的谷种走了几十里路，送到区人民政府供给受灾村人民使用。
抢种开始了。解放军同志和男女农民们一起，拉耧、扶耩，紧张地工作。田野里又听见了农民的歌声和笑声。三四天以后，全县的播种工作全部完成了。全县人民的心安定了下来。他们说：“没有解放军同志们的帮助，我们可不能抢种得这样快。只有毛主席的领导，才能使军民团结得这样好，才能战胜这样大的困难。”农民们找领导机关，找县里下乡的干部，要求开会追悼牺牲的两位解放军同志。全县农民自动给解放军送了数十面锦旗，上面题着：“爱民模范”、“军民一家”、“人民英雄”的大字。
过了一个时期，“大地回春”了：被砸毁的树木又抽出了嫩芽，抢种的庄稼的小苗又茁壮地生长起来。农民们高声地歌唱着：“有解放军的有力支援，我们战胜了自然灾难；我们要更团结，更努力，还要继续争取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