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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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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2-02-11
第8版(副刊)
专栏:

爆竹声声
田长尧
午夜钟声,点燃了送羊迎猴的爆竹,一簇簇粲然夺目的光束悬挂在除夕黑色的天幕,唤醒了沉寂的山乡,泛起了一川情感。爆竹声像山下大海的潮涌,吼啸着阵阵滚来;爆竹光似山上云雨中的闪电,撕扯着墨漆的夜晚。
多有魅力和情感的爆竹之夜,不知诱发着多少人的痴情和冲动。我同样融汇于这爆竹的火热,点燃了一挂长长的爆竹,母亲的小院响起清脆的声音。
我细细品咂着爆竹的声响,听着,听着,忽然发现爆竹也有生命,也有情热,也有自己的个性。它多像一位心直口快的女子,在向你坦坦荡荡地诉说一个欢欣的故事,性格是那样爽朗,那样耿直,那样欢快,那样热烈;没有隐藏,没有虚假,它把一颗明亮赤诚的心捧给了你。当我感到无尽的兴奋和欢悦时,它已经在热烈的震撼中毁灭。情感告诉我,它的每一声炸响是献给人间的一个个美丽的音符;一挂爆竹的响彻,是它用情热谱写给人间的一曲生动的歌。此刻,我意识到自己捕捉到了一种珍贵的东西,这就是爆竹的品格,高尚无私的品格。
当然,爆竹不是悲凉地走向毁灭,是充满情热和自豪的,它把自我牺牲视为对自私的超越,感到无限伟大和光荣。感觉告诉我,爆竹毁灭前那灿灿金光正是它无私的闪烁,那震天的声响正是它奉献的欢歌,它正在为自己找到了渴望的真诚、求索的轨迹、理想的星座而陶醉。
除夕夜放爆竹,充满了神圣、神奇和神秘。记得小时候,天刚撒黑,父亲就把一挂小鞭拴到了院子那棵老槐树的枝头上,风儿摇晃着爆竹,也摇起了小院的欢悦,我真想把爆竹燃响,为除夕浓烈几分节日氛围。可母亲不让,一直等到午夜敲过十二次钟声,才批准我的行动。妈妈说,这是乡间规矩,家家户户要同一个时辰燃放爆竹。可是,穷人们燃放了一年又一年的爆竹,农家小院依然刮着飕飕的穷风。
我永远忘不了动乱年代的一个除夕之夜,奶奶重病卧炕,那一声声痛苦凄凉的呻吟,把我的心都撕碎了,我多想替奶奶分担一些痛苦。奶奶让我午夜时分到院里放一挂爆竹,为她驱赶病魔。尽管我知道这想法带有极大的愚昧和迷信,但我从心底愿意给予老人精神上安慰,借以熨平奶奶心头那痛苦的皱褶。钟声敲过十二遍,奶奶听不到小院爆竹响,生起悲伤,又哭又喊,甚至误认为我不愿让她早早康复。其实,奶奶怎知道外部世界既无制做爆竹的,又无燃放爆竹的,没处弄呀。奶奶哭了,我也哭了,悲苦的泪浸冷了除夕的夜。望着黑森森的夜空和沉寂寂的除夕,纷纷扬扬的冰冷雪片从我心头飘过。
改革开放的春风温融着古老的山野,农户焕发着青春,小院涌动着富裕。除夕之夜,多美的爆竹之夜,午夜刚过,我像孩子一样地点燃了一个新型的爆竹,那爆竹不是一般的炸响声,而是响出一支简单的流行歌曲,十分新奇。那爆竹喷吐着五光十色,像火树银花,我高兴地呼喊着母亲观看,母亲索性关闭了电灯,为了看得更清楚……
听,这爆竹声声,声声吐着真诚,声声歌唱着山野人的真诚,山乡人的热烈。新的一年就在这爆竹的闪光中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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